“嗯?什麼?”張黎一臉無辜地邊說邊往城下去了。
……
“王爺!主子!”
瀋陽城裡一片慌亂,出征的多爾袞終於沒能經受得住戰敗打擊,氣急攻心,終於一倒不起。整支大軍失去了主帥之後,再沒有堅守待戰的決心。紛紛潰散。蘇克薩哈和一干鐵桿奴才將多爾袞抬回了瀋陽,直接抬進了皇宮。
此時多爾袞已經醒了。要想坐起來卻都做不到。十一歲的福臨被領到了多爾袞面前,無師自通地伸出小手,緊緊握住多爾袞冰涼的大手。
“皇帝……”多爾袞飛進全身力氣,道:“叔王不行了,你還是走吧。”
福臨又怕又驚,眼淚已經忍不住流了出來。道:“叔王!咱們去哪兒?”
多爾袞握了握福臨的小手,抬眼看到了福臨身後站著的莊太后,一字一頓道:“往北走,去大圍場,去寧古塔……”
一雙被凍得發白的手落福臨的肩頭。正是福臨的生母,如今的莊太后,黃臺吉的永福宮莊妃。
多爾袞抬頭看了看這個自己曾經要娶的女人,嘴唇蠕動,道:“千萬、別去、科爾沁。”
太后沒有想到多爾袞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震驚得不知說什麼好。
福臨不知道其中道理,只覺得叔王的手變得異常沉重,讓他抓拿不住,只得任由它落在榻上。
崇禎二十一年臘月十五,以“智慧”為號的多爾袞結束了他的一生。他沒能享受到歷史原劇本中的“成宗”廟號,也不可能成為一個花樣美男為後世女子所傳誦嚮往。
如果馮斌在東北的工作達成了預定目標,百年之後恐怕沒人會知道歷史上曾經有過這麼一個博弈天下的人物。
崇禎二十一年臘月十七,明軍第一發炮彈轟在了瀋陽城牆上,在磚面上留下一片蛛網似的裂紋。
清廷內部就是逃往大圍場,也就是後世的遼源一帶,還是逃往科爾沁——福臨的外公家,爭論不休。從地緣上看,科爾沁距離瀋陽更近些,而且科爾沁也是歷代虜主的親家,是滿蒙一體的代表。
“如果前往科爾沁,還可以向蒙古借兵復國。”
許多人對科爾沁抱有如此幻想。
然而索尼、洪承疇、范文程等智謀之士,卻心中雪亮:一旦去了科爾沁,大清就真的再無復起的機會。如果明軍就此停步,科爾沁親王就會挾大清天子以令蒙滿諸部。如果明軍死咬不放,他們多半會將福臨獻出去,以求自保。
從這點上而言,他們倒是與多爾袞站在了一起。
然而往大圍場或是寧古塔方向北遷,非但無法聚集更多的軍隊,就是現在的這些軍隊都無法維持。
相比大圍場、寧古塔這等真正的苦寒之地,遼東簡直是關外小江南,天堂一般的地方。
“祖宗以十三副盔甲尚且能有偌大基業,我等就算困居寧古塔,總比那時候強些!”鰲拜等武將紛紛道。
索尼聞言也只能搖頭。
建州女真的老家在圖們江的建州左衛,並不在冰天雪地的寧古塔。那裡是海西女真的老巢。能否適應那裡的嚴寒暫且不說,光是海西四部對愛新覺羅家的仇恨就沒那麼容易化解。
“洪先生,先帝在時對您極為倚重,以你之見,如何是好?”索尼索性撕去一切虛榮,直言向洪承疇討要主意。
洪承疇長嘆一聲:“如今之計,最穩妥的只有歸降了。”
滿朝的文武聞言震動,誰都沒有想到洪承疇既然說出這等話來。
索尼巋然不動。他早就知道無論戰、守、走都只有死路一條,只是抱著一絲僥倖,希望濟爾哈朗和多爾袞能夠翻盤。如今濟爾哈朗被隔絕在外,多爾袞身死魂滅,內宮希望去科爾沁,而他自己卻知道科爾沁和寧古塔一樣險惡……而且後者只是環境,前者卻是人心。
算來算去,也只有投降一條路可走。
“明軍殘暴,若是定要斬草除根如何是好?”索尼追問道。
“遼東也好,海西也罷,距離大明實在太遠了。”洪承疇道:“明廷不可能派出大量兵馬常駐此地,也供應不起那麼多的糧秣,只能復建都司,安撫諸部,再回到老汗時候罷了。而且明廷自詡仁義,只要我朝罷帝號,求和內附,總不會大肆屠戮,否則其他邊夷當如何自處?”
“洪承疇!如今遼東明軍見到滿蒙服飾便殺,哪有半點仁義?”鰲拜叫道:“難道日後要諸申都穿尼堪服飾麼!”
——你們入關之後不還強令漢人剃頭麼?若是沒這等事,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