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
隨即,雖是緩緩起身,保持著神色如常,可看著他的目光,卻有些躲閃。不敢和他目光相接,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我沒有帶蔡妃來,是怕你看到她和我在一起,心裡會不舒服。但現在看來,應該是我多慮了。就算我帶了蔡妃過來,你也不會覺著有什麼不舒服的,因為你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我身上。汐兒,你已經愛上老三了。”
最後的那句話,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他這般肯定,容菀汐便愈發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似乎,無從辯駁。似乎,他的肯定毫無錯處……
“汐兒,你還願意兌現我們曾經的誓言嗎?”
容菀汐沉默,半晌,苦笑道:“怎麼兌現?”
“十月二十六,我會離開京都。如果你願意,我想帶你一起走。二十五日當晚,我在翎王府的後門兒等你,你來找我,我帶你進府去,喬裝成隨行的小兵,一起出去。我會處理得十分穩妥,你就混跡在隨我出城的隊伍中,反而不會有人發現。我已經和蔡妃說過,不會帶她回邊疆,就讓她留在京都的王府中打點家裡。你和我走,我們兩個到邊疆去,去過只屬於我們兩個的快活日子。”
“之後呢……”容菀汐嘆息了一句,“我是以什麼身份呢,你的奴婢?你的小廝?你的外室?”
“汐兒,只要我們倆能在一起,這些很重要麼?在你眼裡,難道你我的相知相守,還不及一個位份重要嗎?”
容菀汐眼中的感嘆,一點點淡去,又一點點,變為了驚詫……她驚詫地看著面前之人,從未想過,面前之人,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不是說過嗎?絕對不會讓她受一丁點兒委屈。可,現在呢……
她只是想要堂堂正正地站在自己所愛之人身邊而已,難道很過分麼?
“汐兒,在你心裡,到底是一個王妃的位份重要,還是能在我身邊,更重要?”翎王的聲音很溫柔,試著勸說容菀汐。
容菀汐的眼神,一點點冷了下來。
她看著他,眼底,有一抹很濃的失望。但卻只是平靜地回了他一句:“我容氏滿門的性命,最重要。”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汐兒!”翎王拽住了她的手腕。
容菀汐並未掙扎,而是停住腳步,回身看向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你誤會了,我不是說不給你名分。只是要等一個恰當的時機。汐兒,你不能再留在老三身邊,不然,我們之間就真的完了。我知道,我讓你這樣不顧一切地同我走,是委屈了你。可是你放心,老師那裡是絕對不會有事的。”
“王妃出逃可是件丟人的事兒,三弟一定不敢聲張。不用我們說,他自己就會想法子為你打圓場兒的。只要我們到邊疆安頓下來,過一陣子風平浪靜了,我就會給你一個新的身份。你的新身份,我已經選好了,絕對……”
“殿下,我們之間已經完了。在我嫁給宸王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結束了。”容菀汐淡淡地甩給他這樣一句話,風聲很大,她的聲音在這樣的風聲裡,變得更輕了些。可卻如此堅定。
容菀汐甩開了翎王的手,沒再看他,轉身就走。
“汐兒!”翎王又衝了上來,攔在了她身前,“你到底在擔心什麼?還是捨不得什麼?”
“我都說了,老師那邊一定不會有事兒的。如今雷國那邊很不安分,一旦父皇要用到我,我就可以趁機向父皇提出要求,將老師從京都城裡撈出來。不過是一兩年的功夫,我們就又可以回到之前在邊疆的日子,難道不好嗎?汐兒,你就體諒我這一次,由著我任性這一回,好麼?我真的一刻也等不了了,真的不能讓你再留在老三身邊……”
容菀汐微微垂著頭,眸光裡,滿是痛楚。
她能體諒他的心急、她能理解他的擔憂,可是她不能由著他這樣做、不能陪著他這樣做。
她有什麼理由讓宸王幫她收拾爛攤子呢?這對宸王而言,公平嗎?她又有什麼理由能拿父親的性命去冒險呢?將希望寄託在雷國、寄託於時機、寄託在皇上身上,真的穩妥麼?
所謂的新的身份,真的能做到滴水不漏麼?難道有了新的身份,她就不是容菀汐了麼?她的容貌、她的性情,都能改變麼?
難道他們能一輩子躲在邊疆,永遠不回來?蔡妙容呢?惠妃娘娘呢?難道他們都可以不管不問麼?
紙裡是保不住火的。
只要他這個皇子的身份還在,只要宮裡的這些人還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