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四姑娘心腸最軟,明明知道這件事不妥,卻還是沒有回絕表小姐。”宮媽媽笑盈盈看著眼前的翩翩公子:“假託了我們大少爺的名義來請佟公子,也是怕佟公子不肯來,哪裡有冒犯之處,公子多擔待些。”
其實,早在兩日前,佟鶴軒就收到一封來自閔雲澤的求救書信。信中請佟鶴軒在今天未時抵達閔府外長街的三家衚衕。
佟鶴軒與閔雲澤書信往來多次,初步斷定那信是閔雲澤親筆。朋友有難,豈有不幫之理?所以才有了今日佟鶴軒與宮媽媽對坐的場面。
佟鶴軒面無表情的盯著桌案上的銀子包裹,良久,才道:“勞煩這位嬤嬤,請將銀子送還回去。更請嬤嬤轉告周家小姐,我佟鶴軒從不做逼人就範的事情。既然周家不肯履行當年約定,就請周夫人去暉南親自解除婚契。”
宮媽媽笑的燦若春花:“哎呦,這可就難為老身了!佟公子許是不知道,周小姐那樣的人物,豈是我一個灶上嬤嬤能參見的?況且。。。。。。”
宮媽媽話音一轉:“四姑娘為幫這一次已經冒了風險,府裡多的是小人盯著四姑娘,就為捉她的短兒。公子說把錢還回去?怎麼還?”
佟鶴軒見對方話語頗衝,且字字句句都在維護閔四小姐,不由得一笑:“我和四姑娘有數面之緣,看得出,她是個有主意的。這錢暫請宮媽媽代為保管,我另寫一封書信,向周小姐說明。至於將來這些銀子何去何從,我佟鶴軒不敢惦記。”
宮媽媽心中不喜,覺得這個書生好囉嗦,人也不爽利。於是沉下臉不復剛剛的熱情,只命外面買的小丫頭取來筆墨,冷眼瞧佟鶴軒揮墨。
不大會兒,宮媽媽的眼神便有些不同。她不認字,但瞧得出,眼前這位佟公子書法極好,比她那個剛啟蒙進學的孫子不知強了幾百倍。
宮媽媽遂又換上笑臉:“說來,周小姐也是情深意重,佟公子大可以等到金榜題名時,再去和周夫人提親。”
佟鶴軒笑而不語。
外面少有人知道。
如今閔家都只當是佟家把持著婚約,不肯退婚。實際上恰恰相反,是周夫人貪得無厭,明明是周家想要悔婚,可又懼怕損毀周粟喬的名聲,所以暗暗叫人來與佟家商議,讓佟家聲稱佟鶴軒行為不端,不堪匹配周家嬌娥。
佟家在暉南並非世家望族,但族中遠親頗多。
佟鶴軒早年喪父,是寡母將她拉扯大,更靠著微薄田產供佟鶴軒唸書。
佟家族人為巴結周縣令,企圖造謠,謊稱佟鶴軒不孝。
佟母深知,一旦兒子揹負上了不孝的罪名,今後就算中了狀元,朝廷也決不肯啟用他。
佟母心中不服,更是一時糊塗,當著暉南半城老少的面前,一頭撞死在貞節牌坊前,就為向大夥明示族中人是怎麼旗鼓他孤兒寡母的。
從此以後,佟鶴軒與佟家族老少結下血海深仇。
這也是他出走暉南的重要原因。
可追其原因,周夫人才是罪孽的源頭。
第59章、截下書信,陰謀前奏(二更)
宮媽媽小心藏起銀子,將佟鶴軒那封信放在內衣貼身處,於傍晚時分重回閔府,伺候過老太太的飯菜後,才悄悄來見閔芳菲。
芳菲將那信細細瞧過,淡淡一笑,就著桌上噼啪作響的紅燭,將信燒成了一團火光。像火鶴在空氣中飛舞,芳菲雪白的指頭捻了鶴尾,在要燒到手指尖的時候,她將火團往茶杯裡一丟,水面泛起熱浪,窣窣作響。
宮媽媽拍手笑道:“四姑娘這就對了,您大可不必費心冒這個險。三百兩銀子,明兒叫老奴去錢莊上換了銀票,四姑娘自收著便是。”
芳菲忽然道:“宮媽媽不說,我倒沒想到這一層關節。那包銀子零零碎碎,不但不利於拿取,還十分顯眼。周表姐的意思,那是她積攢了多時,可如今想來,似乎另有用意。”
“四姑娘瞧出了什麼?”
“倒也未必準,只是好奇。周表姐幹嘛不早換了銀票送給佟公子?她與我解釋,說這錢散碎。你今日瞧佟公子,見了銀子時可有貪慕神色?”
宮媽媽連忙搖頭:“別說貪,就是看都不肯看,四姑娘這麼一說,我倒想了起來。那位佟公子似乎還捎帶了幾分厭惡呢!”
芳菲點頭:“這就對了。”她對宮媽媽說起被燒書信中的一段:“這裡面說,請周表姐派人去退婚。口氣十分堅決,根本看不出從前的情意。媽媽說。。。。。。周表姐會不會故意用這些散碎銀子羞辱佟公子?”
宮媽媽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