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部分(3 / 4)

瓷器琉璃器的破碎聲連綿不止,年輕一點的那個做書童打扮,邊聽邊掰著手指頭數著數,數了片刻後,他向旁邊穿白衫的男子遞了個頗為無奈的眼色:又砸光了。

那人嘆氣點頭,臉上表情十分扼腕。想必祿王從國庫裡順手牽出來的那個萬年玄玉盒也在其中,仗著自己撲克牌玩得好,就這麼暴殄天物,新頒的聖旨已經嚴厲禁止拿天家物品做賭注打升級,以後再想贏那樣的東西可就難嘍……

“乒乓咔嚓……”

玉碎聲剛歇,沉鈍刺耳的木頭折斷聲又起,迴廊上那二人面面相覷,想象著案几、座椅、臥榻被拆得七零八落慘不忍睹的場景暗自嘆息,好在公子這暴戾脾氣只是一年一發別無分號,偶爾發洩有益於身心健康,阿彌陀佛……

聲響漸緩漸歇,小小院落再一次安靜下來。

沉寂在黑暗裡的男人站到窗前,怔怔地盯著手中的小小皮質物事,原本哀痛欲絕的眸光重又變得溫柔如水。

屏息等了半晌後,迴廊上的兩人按捺不住胸中火熱的市井八婆之心,終於做出交頭接耳的動作。

正當他們十分親密地就這一突發卻必然性砸光拆光事件交換意見時,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忽然在他倆背後響起,“有蜜蜂,別動!”

南宮公子本屬虎,就怕蜜蜂和老鼠。

“啊~~~~~~~~~~~~”別人尚未怎地,白衣公子猛地爆發出淒厲大叫,只聽見“譁”地一聲,深秋時分純屬裝飾品的紙扇在他手中開啟,緊接著就是一頓狂揮亂扇。

“九爺,九爺……”原本跟他說悄悄話的那個壓低嗓門,又是努嘴,又是跺腳,又是使眼色,忙得滿頭冒汗。

“刺啦啦……”

紙張撕碎的聲音填補了先前破壞聲的空白,扇子禁不住這番折騰,光榮告老了。

從來不離身的東西歿了,南宮惜隨之冷靜了許多,他怒目而視,壓低聲音:“死老三,你陰我?”

不知何時出現的黑衣人皮笑肉不笑地哼了兩聲,握劍的手倏地一緊,眨眼便欺身上來。

只不過是彈指的功夫,南宮惜身上七處就已中招,凡是被劍鞘尖頭點過的地方,皆慢慢升騰起縷縷猶如被螞蟻齧噬般的痠麻澀痛,苦不堪言。

“肖老三,你想死是不是~~~~~~~~”南宮惜惱羞成怒,拖著長音怪叫著,籠在袖口裡的手指微張,瞬時彈出十二顆如意珠,顆顆都打向肖狂周身的各大要穴。

“叮叮叮叮……”

肖狂長劍的鞘尖和如意珠一連碰了十二下後,珠子改變了方向——每一顆都朝著滅燈房間的窗子更迅疾地勁射而去!

南宮惜頓時傻眼。

他愣愣地瞅著那個方向,晚了,他的如意珠群已經遠到看不清了……這個陰險的王八蛋!他欲哭無淚,恨恨在心裡詛咒。

在南宮惜愣神的功夫,肖狂扯了扯蒼白麵皮,如箭矢激射般霎時退開,他腳尖微點,就此躍上近處小徑旁的柳梢,足尖又點了幾點便折上屋簷,嗖嗖去遠。

原先跟南宮惜快樂分享意見的小書童見形勢不對,早一溜煙跑了。

“噗嗤噗嗤……”

猶如新開鋒刃的寶劍削豆腐般的悶沉聲響不絕於耳,每一聲就好像劈在了他心頭,南宮惜痞裡痞氣的臉垮了下來,聲音裡帶著點哭腔,“六哥~~手下留情~~”

一股鬼魅的輕煙不知何時飄入院落,那煙還四下游移著,留下一週圈的灰色殘影,將處在中間的南宮惜裹了個密不透風。

南宮惜咧著嘴,咬著牙,緊緊閉上已經被閃花了的細長眼睛。他的尖耳朵還小心翼翼地輕輕動著,可週遭只有那削泥破豆腐的鈍響,哪怕是一丁點鐵器墜地的聲音也沒有,全軍覆沒,嗚嗚嗚嗚……

前院忽然傳來一聲悠長的呼喚,“公子,簡相爺來了!”

一個異常低沉的聲音從那滿院皆是的殘影裡透出來,不帶半點情緒,“不見,送客。”

正吐著血的南宮惜聽見似有一陣急雨點子蓬頭蓋面打過來,連忙伸手向空中一抓,打向他的物事雖多,卻密整合一小簇,一掌儘可全數抓在手中。

“逸兒,你又淘氣。”

隱著笑意的嗔責直直飄入院中兩人的耳朵,片刻之後,一個身著灰色長衫的男子翻牆而入。來人在二人面前含笑站定,他形貌清癯,蕭疏軒舉,手裡還提著一個黝黑的酒罈子。

“這麼晚了,相爺好興致。”

南宮惜硬擠出笑和他寒暄、告辭,然後死死握著他那可憐的被碎成九十六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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