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帶回了日本正式簽字投降及渡邊憤而切腹自殺的訊息。他的日本妻子聽了立即失常地悲嚎一夜,次日又對石柱大發一場歇斯底里。
地方幹部走後,真子哲進屋來。她用細嫩的手指撫摸石柱血糊糊的手臂,問:“疼不疼?”還尖起小嘴對著傷臂輕吹。躺著的石柱一骨碌爬起,負氣地推搡著小女孩:“滾吧,你這日本小崽子!”
“石柱,不許犯渾!”駒龍喝住他,同時拉過真子,拂拭她小臉上委屈的淚水,並把她哄出屋子。
駒龍剛回屋,石柱就從炕上彈起下地,他立正怒目地向他大叫:“指導員,我有意見!”
“有意見就提!”“你忘了這個了!”石柱把一頁紙啪地拍在炕蓆上。
指導員揭起一看,原來是一紙碑文。是他要文書複寫後分發戰士以激勵士氣的:
碑文
1944夏,我軍取得了辛樂堡伏擊戰的重大勝利。為實行報復,日酋渡邊率數百名日軍,突然圍村。走避不及的婦孺被驅集齊家大院,病人孕婦也未能倖免。人多得擠插不下,敵人即把嬰孩往人頂拋扔。之後,敵人潑油封屋放火,院內狂呼慘叫之聲,令人氣炸髮指。此次辛樂堡慘案共死難八十七人,五戶死絕,七家僅倖免一人。慘死的石蛋、石矽、石船姐弟依次為六、四、一歲。為使後代兒孫牢記此慘禍,特建聚葬墓並立此碑。俾我同胞同志有所惕勵,眾鄉鄰有所憑弔雲耳。
辛樂堡全體村民1945年清明節立
這是繼“南京大屠殺”之後鮮為人知的侵華日軍欠下中國人民又一筆血債。。。。。。
他眼前似乎又浮現眾多鄉鄰慟哭著用箱櫃缸甕盛殮死難者焦骨屍炭的慘景,不禁怒火直衝。但轉念又想,棄惡從醫的男房東並未參加這次血洗。那日本女人和她的法西斯哥哥也應加以區別。他們的小女兒更是無辜的。但當他以此向石柱解釋時,石柱卻噘著嘴梗起脖頸背過身去。
營長犧牲的訊息在團隊傳開後,團隊的歡聲笑語少了,伙房的剩飯多了。文書的眼是紅溼的,石柱陰暗的貓臉就差滴水了。營長的遺物被收集起來。其中有血染的毛衣,有他愛人精心縫製的軟幫千層底鞋和翻底密納線襪。還有一支花杆鋼筆,裝在綵線巧織的筆套裡--是他愛人送他的定情物。
營長的愛人來取丈夫的遺物了。她雖是婦救會幹部,也未能免俗地穿上了戴孝的白衣、白鞋,剪髮上還扎著白絨繩。她那憔悴的形狀使戰士們幾乎不敢認了。她知道指導員很想保留一件親密戰友的遺物,於是把血染的毛衣送他。她清楚地知道,即將奔赴塞外的指導員十分需要那件毛衣,在整個相見過程中,他們幾乎沒有說話,生怕一開口就大放悲聲。但從她聳動的雙肩和顫抖的白頭繩上他窺測出她是多麼艱難地壓抑著心中的悲慟!
女房東被好男人嚴格管束起來。日裡夜間都能聽到鐵鏈的鋃鋃聲。真子沒有再見過,他似乎久已睽違她那花朵般的笑臉和銀鈴似的笑聲了。秋空高藍得爽人,秋日豔麗得怡人。但他的心海上卻佈滿了凝重的陰霾。
這天,指導員忽然聽到了真子撕心裂肺的慘叫,便一個箭步竄到房東屋裡。他看見,那狂怒的瘋女人正抓緊真子的嫩胳膊,而瘋女人的另一隻手卻被丈夫緊緊拉住,真子見他,便仰起血淚交流的小臉向他哭訴:“俺娘不讓我跟你們玩。我不聽,她就使勁打我。。。。。。”
他向那女人大吼一聲:“放手!”這聲音使他都覺震耳,他那震怒的黑瘦臉孔也一定十分嚇人。猛然間,女人驚呆了。她手一鬆,口鼻淌血的真子便撲向指導員。
指導員攬過真子,向瞠目結舌的女人大聲訓斥:“前幾天,你咬傷了我們的戰士。今天,你又狠打親近我們的孩子。說明你非常記恨我們。其實應該記恨的是我們!你們帝國的法西斯軍隊飄洋過海入侵中國,傷害了上千萬中國人。我的後頸就留有你哥哥的刀印。你哥哥還殘狠地虐殺了辛樂堡的近百名婦孺老幼。我帶著救援部隊趕到時,親眼目睹了滿街煉焦的斷肢殘骸。。。。。。你為國敗兄亡而痛苦得發狂,可見過我們營長遺留的妻子嗎?你見過她痛苦得脫形的憔悴形景嗎?!”
指導員見到營長愛人忍住的眼淚,這時竟不合時宜的奪眶而出。他氣惱地抹了一把涕淚交流的臉,然後掏出石柱拍給他的那紙碑文,轉交日本女人的丈夫,歷聲吩咐他:“把這篇碑文翻譯給你的夫人,讓她明白,她那罪惡累累的哥哥是死有餘辜的!”
之後,指導員便領了真子憤然走出。
這兩天聽不到那女人的狂叫悲嚎了。石柱說那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