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欣喜之情是一種自私,有點說不過去!--一個老收發員的姑娘留在了市裡,而市長的兒子反倒分配到山溝裡,這。。。。。。可叫他說句什麼好呢?他帶上錢和網兜,心神不寧地上了街。街上好熱鬧。指掛燈的,放炮的,買賣年貨,人流擁擠,東西也多得數不過來!他在農貿市場上買了幾斤綠豆芽、胡蘿蔔和蒜苗,又來到商店買了肉,這才揹著沉甸甸的一大兜子走出來。街上更擠了,腳下也有些一跐一滑。他正格外小心地往前走著,不知哪個冒失鬼沒頭蒼蠅似地碰了他一趔趄,要不是背後有人趕快扶住了他,準摔個仰八叉!他朝扶住自己的那小夥子道了謝,又本能地扭頭瞅瞅早已擦肩而過的那個楞頭青,剛想說句什麼,忽又發現隨後跟上來來的恰恰是龍市長的夫人-梅主任!她那粗墩墩的身上,穿著一件黑呢短大衣,打著褶兒的脖子上,鬆鬆地圍著一條駝色拉毛圍巾,頭髮上又扣了頂螺絲轉形的藍毛線帽;帽沿下、圍巾上堆起的臉蛋子,嘟嚕著兩疙瘩橫肉;兩隻眼睛也象鑲嵌著寒光閃閃的冰球似的,一看就叫人發冷。但又畢竟是熟人,石凱明不能不首先搭訕:“梅主任也來辦年貨啦?”誰知回答他的卻是:“還有心思過年?!哭也哭不上溜兒啦!”石凱明後悔自己多嘴了。這梅玉芳的為人他不是不知道,別說在機關大院的女幹部裡,就是單說在三、四十位書記、市長、主任、主席等市級領導的夫人之中,也是出了名的拔尖人物!何況眼下氣正不順,何苦招惹她?!石凱明想趕快抽身走開,不料她倒猛然收住腳,瞪起冰冷的眼珠子審視起他來:“聽說,你那個丫頭倒留在市裡了?”石凱明有點理屈似地告訴她:“學校考慮了我們家的情況。。。。。。”“考慮個屁!”梅玉芳不等他說完就不乾不淨地罵起來了,“在臺上一天千好萬好,恨不能給你添腚!下了臺誰認識你老幾?!管你有什麼特殊情況?!--老石!準是也沒少送吧,聽說有的人家都花七、八百啦!”梅玉芳旁若無人地衝他斥責著,冰球似的眼睛左一瞥、右一轉地掃視著過往行人,好象誰都欠著她二百吊似的。“媽!你在那兒窮叨叨什麼?!”聽見這聲喊,石凱明才發現,剛才那個險些把他撞倒的人正是龍波!他那身閃著亮光、鼓鼓囊囊的鴨絨服夾克,裹著他的腦袋和上半截身子,象矗在地上的四方水泥柱子!石凱明再也找不出什麼話來勸勸這怒火中燒的母子倆,只好望著他們蹶蹶躂躂、一前一後拐進樓角後的小岔道。直到他們的背影消逝了,石凱明還沒挪動一步。他有點奇怪,為什麼半個鐘頭前,他還為龍波的分配到外縣過意不去,而此刻,倒暗暗贊成這種分配方案了。人啊,人?怎麼能一口咬不著個豆兒,就變成這個模樣?!值得嗎?他也有點生自個兒的氣!--為了珍珠的事,與其叫人說三道四,倒不如早給老師送點什麼表表心意!這幾年,在機關大樓裡,他也聽說過“小白棍(煙)不頂事兒,冒冒沫兒(酒)頂一陣,辦事還得靠小車、土雞土鴨豬牛羊”的種種訣竅,甚至也知道某些要人直接往信封裡塞“百元”票子的種種醜聞!可他,寧願過著無求於人的死板生活,也不願去當那種下三爛。真的!珍珠畢業前夕,想到老師的幾年辛勤栽培,他也曾有心要把機關獎勵給他的那套細瓷茶具,讓珍珠給老師送去。可掂來掂去,不是捨不得這點東西,而是總覺得沒法張個嘴,也怕給人家添什麼麻煩,所以至今還完好地儲存在紙盒裡。現在回頭一琢磨,他覺得那些擔心和疑慮倒是多餘了,反正沒走“後門”,沒送禮,人家也說你“走”了、“送”了,那何不光明正大送了去,也算讓老師留個紀念?!他終於下定決心,明天分配方案一公佈,他就陪著珍珠到系主任吳老師家致謝去!
已冊去白粉兩字
故事之六--月華日記:後母的心“……嫌疑犯小秋生念其舉報悔過由市少管所酌情處理!”半個小時之前;朱校長那懾魂攝魄的宣讀聲將我的心驟然拉往班裡實際年約十五六歲的半大男孩身上。我知道;他們其中有一夥躑躅街頭的小”流氓”時常惡形惡狀地攔路盜卻?!此刻;這瘦黑男孩怕冷似地抖顫著肩頭;那眉眼間惶惑抹了重重一筆髒顏的紫痂。“才九月份;它就枯萎了!。。。。。。”那天校長沒找見;可無形的記憶曲線倏忽間把我引進了箭桿小巷裡。回訪是聽箭桿巷一處廢墟上拾荒兒小秋生外婆叨叨敘述的……多少年以後;小秋生準不會忘記外婆挎著揹筐一早外出拾荒至日薄黃昏時漸行漸遠其蒼老的背影?!也許我們每一個人都是某一段時光中匆匆過往的拾荒者……傍晚;華燈初上。小秋生外婆挎著拾荒兒的揹筐叨嘮著走進了院內;牆角一處堆放著亂糟糟的破爛傢什兒……我方才並沒打算留下來;我只是想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