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她又講了下去。
突然,前面響起了喊叫聲,一個美軍兵正在向一個捂著肚子向山腳下跑去的難友大喊:“站住!你要找死啦!”隨即朝天開了槍。我急得用英語大叫“不要開槍!她是拉肚子,要去解手。”
我旁邊的大個子美國兵驚奇地瞪著我,立即把我帶到一個軍官面前,報告說:“這裡有一個會講英語的女俘。”
那個少尉軍官好奇地打量著我,問我在哪兒學的英語,我據實回答後,他說:“你不用害怕,據我所知和談就要開始了,戰爭一結束,就將交換戰俘,你還可以回去繼續上學呢。”他並未意識到這個資訊是多麼強烈地震動了我,“難道敵人會放我們回去?不把我們送到臺灣當炮灰?送到日本當苦力?或者送到哪個海島上去做原子彈試驗?”。。。。。。
這時,隊伍陸續走進一個臨時用鐵絲網圈在河灘上的“前方戰俘收容站”,我帶著痛苦和焦慮也被押了進去。
在“前方戰俘收容站”,那個少尉要我整理好隊伍,由我發給每人一個飯糰子,我一邊分發著拳頭般大小的飯糰,一邊說:“不要暴露軍事秘密,不要背叛祖國!”
不少同志聽了眼含熱淚點點頭,有的人卻只盯著飯糰,臉上毫無表情,一些人則驚恐地看著我,又看著持槍站在一旁的美軍士兵,像是說:“這是什麼場合,你還敢說這種話。”
果然,一個美軍士兵問我:“你在說些什麼?”我用英語回答:“我在勸告他們不要吃得太急,餓久了應當細嚼慢嚥。”
另一個黑人士兵便衝我伸出了大拇指:“ok。”
在這裡,馬瑞蓮認識了美國第八軍司令部情報處的布魯克斯上校。布魯克斯上校一直陪著志願軍戰俘度過整個戰俘生活,僅1952年10月1日他指揮的屠殺事件中,他自己就殺死了三個志願軍戰俘,但是,他最初卻表現得相當文雅和善--
一個胖子上校端詳了我半天,伸手對我勾了勾手指說:“你,你跟我來!”他把我領到一輛卡車的駕駛室裡,順手拾起一條毛毯披在我肩上,開始了用英語和我單獨談話。他說看到我這個模樣很難過,因為他對中國人是很有感情的,又說中國是他的第二故鄉,他是在昆明出生的,父親是美國的傳教士,母親就是中國人等等。還說他姓布魯克斯,願意和我交個朋友。他的話既出乎我的意料,又引起了我的警覺。接著他又問起了我的姓名,在哪裡上學等,然後又說:“你的英語發音怎麼那麼好呢?”
我告訴他我中學是在教會學校上學,英語老師就是美國人。
“哦,原來如此。。。。。。”
他顯得高興了:“你看你女孩兒怎麼跟著共--產--黨跑來打仗呢,要是被打死了多不值得。”“不,我是志願來的。”“那你是上了共--產--黨的當了。。。。。。”“可是,我不能不愛我的祖國,就像你好愛你的國家一樣。”“那當然,我欣賞你的誠實,但你太年輕,不懂得政治,你應當繼續求學。。。。。。你如果同意到第八軍司令部去做翻譯工作,我們可以解除你的戰俘身份,做為美國公民參加文職工作,戰爭一結束保證送你去美國上學。”這個建議真使我驚訝。
我找了個理由:“我的未婚夫在國內等著我呢,我希望戰爭結束後能交換回國,我不能推翻自己的諾言。”
他看著我嘆了一口氣:“這太遺憾了。”
回到鐵絲網內,我開始按照解放前在白區從事地下鬥爭時黨教給我的策略來計劃自己的行動方案。我決定成立一個秘密組織,取名“愛國主義小組”,以便作為核心去團結難友們堅持愛國氣節和**信念,我還必須爭取把這一切向領導上請示彙報。。。。。。
這時,一陣低低的哭泣聲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走過去一看,原來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兒在哭。
我問她哭什麼?她說:“剛才鬼子把我叫去審訊,問我志願軍裡共--產--黨--員佔多少比例?我說都是共--產--黨--員。鬼子又問我中國有多少共--產--黨--員?我說有四萬萬五千萬,他們就打我,踢我,把我的傷口又踢出血了。”
我說:“你回答的太好了,好姐妹你是個硬骨頭!。。。。。。”
她說:“我不怕痛,我是想起這輩子再也不能回去了,家裡不知該怎麼為我著急呢?”於是,我安慰她,告訴她和談即將開始,戰爭結束後我們就會交換回國,現在的任務是團結難友,反對鬼子壓迫,堅持革命氣節。我發展她為第一名“愛國主義小組”的成員。她就是後來堅持回國鬥爭的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