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雙手嗎?這雙纖細而美麗的手,再一次……以極盡優美之姿,將她生生的打入了地獄。
一次,還不夠嗎?還要再來一次……
難道她這一生,註定了要死在自己母親的手中?
難道是曾經太幸福,因此,註定要承受一生的痛。
十年前,僥倖存活,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十年後,仍然無法逃脫。是命運嗎?可是命運,為何獨獨對她如此殘忍?
莫非她生來的意義,便是要承受這無止境的痛苦?若是如此,那她寧願死,也好過這日復一日,漫無邊際的折磨。
紅衣女子看著她絕望的眼神,悲哀的淚水,感受到她周身的氣息,不再是仇恨,不再是狠歷,而是一種說不出的……悲哀。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心,似被人用刀子狠狠的劃了一道,說不出的痛,卻是那樣的尖銳。她的眼神,那麼熟悉,彷彿在腦海中回顧了許多年。她的淚水,那麼哀傷,彷彿被最愛的人狠狠傷害了一般。
那一劍,她為什麼突然停下?若她不停,也許此刻即將倒下的會是她。
她的眼神,為何在看到她的面容之時,如此的震驚,不敢置信?難道,她認識她不成?那她更不能留她在世。
“不——”冷意瀟看著那一劍刺進她的身體,驚駭的說不出來話。那種痛,比利劍刺進他的身體更讓他痛上十倍。一個“不”字,出口卻是那樣的無力。
嫣兒……為什麼啊?他明明看到她佔了上風,為何又突然演變成這樣?
顧不上巫邪的劍,立刻往懸崖上衝去,但巫邪卻死死纏住不放,既不傷他,也不放他過去。他恨恨的瞪著他,恨不能將他碎屍萬段。再次揮劍,只為殺他,然後去嫣兒的身邊。然而,巫邪卻處處防守得滴水不漏,讓他殺他也殺不了,逃也逃不開。他知道巫邪的武功,勝他一籌,但是他不明白,明明是敵對的,為什麼這人卻對他百般相讓,只刻意阻攔?
“如陌——”
“宮主——”易語與婉離鸞韻等魔宮眾人皆是驚叫,然而,這些驚叫之聲卻完全被掩蓋在另一道淒厲而絕望的震天之聲當中。
“不——!!!陌兒……啊啊啊!!!”
是誰的狂天怒吼,仰天悲鳴,驚心震魂?如陌微微轉眸,那黑夜男子銀光面具下的冷漠雙眸之中驚現的恐慌,彷彿他的世界會因她的離去而倒塌了一般,那麼痛,那麼的難以承受。她苦澀一笑,就知道是他——南宮曄。
為了不讓她認出來,又是銀光面具,又是人皮面具,即使那面具做得再精細,即使他努力的做到不去看她,在她面前極力掩飾自己的情緒,冷漠以對,但是,不論他如何改變自己的氣息,卻仍然無法掩蓋,他的背影給她的熟悉感覺。那是一種潛在的意識,無法言說的熟悉,亦是對於昔日愛人的一種自然而然的感應。
而他,這樣一個強勢的男子,竟為了她,學會了退讓,做到了卑微,選擇了隱忍,懂得了付出,最終……不求回報。
何苦呢?他這樣高高在上權傾朝野的一國王爺,國之戰神,本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征戰沙場,受萬人敬仰。何必為她,深陷無謂的江湖之爭,化身為魔,置自身性命於不顧!何苦……
紅衣女子見血魔飛奔而來,那眼中狂熾的怒焰和悲痛,令她無謂一怔,立刻回了神。若他們都是一路人,那麼這女子,便更得死。眸中一道狠絕的利光劃過,一回手,長劍拔出,鮮血如注。立時毫不猶豫的補上一掌,打在那女子的胸口,頓時,那名黑衣女子便如枯枝敗葉一般,直直地向身後的萬丈懸崖飛去。
“啊!!不!陌兒——”黑衣男子以最迅疾而瘋狂的速度向著那女子落下的懸崖邊飛奔而至,但不論他有多快,仍然遲了一步,而伸出的手,連她的一片一角,也不曾抓住。他,就那麼眼睜睜,看著她……落下了萬丈懸崖。
為什麼?為什麼……枉他擁有著滔天的權勢,自以為這世上沒什麼事情是他做不到的。枉他自詡武功蓋世,但這世間之事,凡與她有關,他便無能為力。若救不了她,那他還要這滔天權勢和蓋世武功,有什麼用?
“陌兒……等我……”沒有半分的猶豫,決絕的縱身躍下,追隨著心愛女子的身影而去。
“陌兒,我來了……”他隨她而來,只為陪伴。
她死了,他的生命還有什麼意義?報仇嗎?不,她都不在了,即使報了仇又如何?若是毀天滅地,能換回她,那他便毀天滅地,若換不回,那他寧願選擇陪著她,上窮碧落下黃泉,讓她不會寂寞孤單。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