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小少年的肩膀:
“喜歡那運動服?呵呵,小樣兒,不用羨慕。不是要來京都念書了?等你開學穿新的。”
畢晟仰頭看楚亦鋒。他以為是開學時,楚亦鋒會偷著買了送他一套的意思。
楚亦鋒回笑了下,心話:到時候學校發。誰給你買那個?傻不拉幾的!
一挑眉,像是壞笑般,大步流星的離開,衝賣糖葫蘆的招了招手。
劉雅芳拽了拽畢鐵剛的衣袖,眼睛裡冒著亮光的瞧熱鬧,納悶問道:
“你說也真是怪了哈?咱跟著小楚這孩子出來,就沒人敢過來問咱是不是住店照相買不買車票的,他們是咋看出來的呢?還能認出誰是外地人不外地人?”
畢鐵剛點點頭,也挺唏噓的瞧著:
“那備不住練出眼力了。你瞅瞅,這剛亮天兒多大一會兒,人烏央烏央的(很多),天天瞅這老些人,看多了也就練就一雙慧眼了。”
怎麼分辨本地人還是外地人呢?
楚亦鋒給畢晟買了根兒糖葫蘆正好回來聽了個尾巴,給出了一個簡單粗暴的解析:
“叔、嬸兒,你看那無論長髮短髮都燙頭的婦女,還都跟要爆炸了似的髮型,那一準兒是本地的。
這一年半載的吧,京都流行燙頭,就是明星,我瞧著都認不出哪個是哪個,那都一個模樣。
還有,你看那不管穿呢子大衣還是穿棉襖的男同志,對,你看那個,就那個現脫大衣穿中山裝的。
就那個形象,穿著多體面沒用,只要胸口別支鋼筆,那一準兒是外地人。
所以這些招攬生意的都看出來了。
現在人還不算多,等中午大太陽一出來,提著鳥籠子的,拎著水桶夾著大號毛筆來寫字的,那都來了。
這個城市很包容,它是首都,要面對四面八方的來客。
其實哪的人也並不重要,咱不都是中國人?”
劉雅芳笑的點點頭,瞟了眼吃糖葫蘆的畢晟,小聲嘀咕道:
“你不酸牙啊你?竟讓你大哥花錢。個敗家孩子。”
劉雅芳早就知道畢晟身上的棉襖、帽子,那都是楚亦鋒給買的了。
你說那身行頭還是她給吐的,人還在外頭,又不能罵孩子,只能拿糖葫蘆磨嘰兩句。
四口人溜溜達達往停車的方向走。
馬路邊兒停著好幾臺能拉開車窗的老舊汽車。
有人穿著破舊棉襖,脖子上掛著黑皮兜子,喊道:
“頤和園了,去頤和園了?還差兩位?還有沒有人要去了?”
又有人對著那喊頤和園的人,就跟抬槓比嗓門似的,也扯著脖子喊道:
“去八達嶺的?我這還差一位,有沒有要去的?要起車了啊?”
聽到這兩嗓子,楚亦鋒看起來是說給畢晟聽,實際上是解釋給畢家夫妻倆,摸著畢晟的腦瓜頂說道:
“頤和園的昆明湖都結冰了,這時候不適合去那,也沒個花草的。夏天再去。
至於長城,那上面都是冰溜子,估計你還沒等爬多遠,你那波愣蓋兒就得卡禿嚕皮嘍!”
說完,楚亦鋒自個兒先樂了,回眸看向畢父:
“叔,東北話是這麼說的吧?波愣蓋兒?”
畢鐵剛笑道:“嗯那。是這麼說的。波稜蓋兒就是膝蓋,卡就是摔,禿嚕皮就是破皮兒了。你還別說,你這孩子說的還怪地道的。”
……
車都快開進熱鬧的早攤兒街了,劉雅芳還扒在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中間的空隙那,磨嘰著:
“花那錢幹哈?嬸兒回去給你做飯唄?家都現成的,你正好嚐嚐嬸兒的手藝?”
甭說一直陪笑臉的楚亦鋒了,就是畢鐵剛都嫌煩了。
心話,怕孩子花錢,一會兒你就花唄。吃個早飯能花幾個?磨磨唧唧的。
不得不當著楚亦鋒的面前打擊自家媳婦道:
“我看你這是不暈車了。”
畢鐵剛一句話,給劉雅芳乾沒音兒了。
你還別說,劉雅芳心裡還真合計了呢,她也納悶:
就是說啊?今兒個咋沒暈車呢?看來暈不暈車也分心情好不好唄。
快要塌了的小屋子,一進屋就能聞到濃濃的油煙味兒。
小小的早餐攤兒,那真是能儘量擺桌子長凳就多擺幾個。
要想在屋裡走動,看起來也挺費勁。
肩膀擠肩膀的,就像是要錯不開身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