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笑。
畢鐵剛很少這麼說話,冷不丁說了這些,劉雅芳那心吶……
她比誰都瞭解自家爺們。
前一陣兒,鐵林回老家又走了時,她還問自家爺們:
“咱不進城啊?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孩子們都不擱家待著了,咱倆還守這一畝三分地幹啥?”
當時畢鐵剛回她的是:
“你當外面那麼容易呢?要那麼容易都出去了。你別聽風就是雨的!
上外面,一個熟人都不認識,備不住咱說話都聽不懂。那就得成了瞎子、啞巴。
哪像現在守家待地兒的,一出門都是幾十年老熟悉的人了,有話說。”
劉雅芳知道,她嫁了這個男人幾十年了,一塊堆兒過日子還看不明白嗎?
狗蛋兒他爹,不是啥闖實人,心眼兒也不咋活絡,有時候還認死理兒。
你要指望他出門接受個新鮮事物啊,那還不如指望自己。
頭些年,為了供倆孩子讀書,為了買藥錢,那真是被逼無奈了,她家爺們才不得不跟著工頭走出村子。
就那樣,工頭還是自個兒村兒的熟人呢?他幹活挨累不少遭罪,卻從不上前。
所以這一刻,畢鐵剛說的這話,真的非常提氣兒,劉雅芳那心裡敞亮的,比讓她住窗明几淨的大屋子還痛快。
她這輩子也不圖別的,她知道自個兒咋使勁兒,也不帶是那有能耐的母親。
但她想守著三個兒女的心,是那麼的迫切!
“他爹,你說咋地,咱就咋地。咱家都你說的算。”
……
楚亦鋒脖子上掛著大相機。
他按照方位開始挨個拍照,臉色始終都帶著笑,看起來耐心極了。
天北、人西、歷東、毛南四個建築物,他一一安排畢家三口人站在不同的方位,按照不同的角度,儘量都拍上。
劉雅芳還算自然,只要楚亦鋒喊一句:“嬸兒,笑一笑?拍了啊?一二三……”她準保露笑容。
有時候把畢晟抓在前面摟著拍,有時候牽著畢晟拍,態度積極、效果不錯。
但到了畢鐵剛那就不成了。
楚亦鋒要是抓拍、不喊“一二三”還好點兒,一喊讓笑一笑啥的,他就表情僵硬,笑的跟哭似的。
最後在**的正前方,楚亦鋒拜託一位潮流燙髮男:
“你好,同志,能幫我們拍個全家福嗎?對,就按這個鈕,謝謝了。”
楚亦鋒非常自然地站在畢鐵剛和劉雅芳中間,他那雙戴著白手套的手,還搭在前面的畢晟肩膀上。
幾個人一起看向鏡頭。
遠處看熱鬧駐足的人群,隨著提示要準備拍的喊聲望過去,只見畢家的幾個人,外加一個楚亦鋒,全都露出了笑臉。
這一刻,那份親近,跟穿衣打扮似乎已經無關了,他們嘴角的弧度是一樣的,眼中充滿了期待,看起來,那麼像是一家人。
廣場上的小販叫賣著,扛著用笤帚紮成圓筒形狀的糖葫蘆架子,上面插滿了用竹籤串著的冰糖葫蘆。
有大姑娘愛俏,到了照相時寧可挨凍一會兒,也會脫掉棉襖。
凍的通紅的手還不忘捋好頭髮,將兩條及腰的麻花辮兒放在胸前,摸著兩條辮子、側著個點兒身子,微微一樂,看起來靦腆且美好。
大概是放寒假的時節,又趕上年根兒底,廣場上更是跑滿了大大小小的孩子。
小一點兒幾歲的娃,穿的圓滾滾的,感覺走路都直晃悠。
小娃娃們也不需要戴手套,兩隻小手都在棉襖袖子裡,調皮的小孩子就會邊走邊甩,那袖子甩的都快趕上唱戲的水袖了。
而大一點兒的中學生之類的,明顯懂得好賴美醜了。
在全國都掀起流行穿運動服的年代,那真可謂是一年四季都能穿紅色、藍色、綠色,那種衣服袖子和褲腿側邊帶三條白槓的運動服。
夏天,上面半袖,下面運動服褲子。
春秋,線衣線褲、絨衣絨褲外面套運動服。
冬天,棉襖外面,還是紅藍綠各色運動服。
後來,流行到什麼程度呢?快趕上中國特色了,成為了各學校校服。
畢晟羨慕地、眼巴巴看了好幾眼。
你都說畢晟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喜歡楚亦鋒,這楚大哥哪是一般的大哥?
那眼力見兒真不是誰都能行的,想啥給畢晟來啥,跟肚子裡的蛔蟲似的。
楚亦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