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來。先前陵州大大小小的將種都在看經略使李功德在內所有陵州文官的笑話,如今風水輪流轉,看來文官有機會對武將幸災樂禍了。所幸潼門關兩位校尉一直超然物外於陵州官場,始終被北涼引為股肱心腹,否則這趟他們兩位估計也要好好吃上一壺烈酒。同處一州的武官沒好日子過,手握精兵的韋殺青和辛飲馬難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觸。徐鳳年一腳踩暈死了馬金釵,轉頭對韋辛兩人抱拳笑臉道:“潼門關就有勞兩位戊守了,以後北涼改制,官職稱呼上可能要委屈一下韋校尉辛校尉,不過品秩不變,而且潼門關位置顯要,將卒的俸祿也會相對有所提升,若是需要優等戰馬軍械,你們可以直接跟本世子開口。”
兩名校尉立即跪地謝恩。不降品秩,就意味著不會在根子上動潼門關,而且殿下的口頭許諾,是實打實的實惠,往年陵州武官想要跟邊境幽涼涼州爭奪戰馬兵器,想都不要想,那都是別人嘴裡吃剩下的玩意兒,就說韋殺青和辛飲馬,偶爾跟邊境上告假衣錦還鄉的同僚聚會喝酒,哪怕對上那些官階更低的都尉,一樣有低人一頭的感覺。看情形,世子殿下新近提拔了新任陵州刺史和別駕,顯然是告訴北涼道他對陵州官場很不順眼了,但是對陵州軍鎮關隘似乎只會更加重視,這讓韋殺青辛飲馬這些希冀著繼續往上攀爬的武官自然欣喜萬分。
徐鳳年故意言語留白,任由兩名校尉自己去咀嚼這裡頭的餘味,坐入馬車,還是徐偃兵擔當馬伕,追剿那名江斧丁,有韓嶗山這名指玄境做定海神針就夠了,又不是人貓韓生宣這個層次的高手在北涼流竄,還用不著坦言對上洪敬巖還有勝算的徐偃兵來做殺雞的宰牛刀。
他要北上趕赴邊境了,然後跟徐驍匯合。
裴南葦看到徐鳳年手裡多了一把白鞘長刀,有些好奇。當初在外頭她沒能看仔細驛路上的情景,透過身邊兩位陵州副將和兩位校尉的粗略交談,知曉他下山後殺了那名看似勢不可擋一品金剛境高手,對此裴南葦也談不上如何驚奇,當初這個年輕人帶了兩百騎就跟老靖安王趙衡的千騎對峙,還敢在陣前提槍殺人。裴南葦挪了挪位置,坐在角落,橫刀在膝,七竅滲出血絲,看來先前殺人也不輕鬆,等到了沒人的時候才洩露出頹勢,裴南葦笑了笑,其實是在笑話自己難道不是人嗎?只是被徐鳳年誤以為是在譏諷他,眼神冷漠瞥了她一下,裴南葦也不在意,問道:“你怎麼不去痛打落水狗?”
徐鳳年拔出過河卒不過兩寸,車廂內就有幾分“蓬蓽生輝”的景象,饒是裴南葦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當徐鳳年讓過河卒全部出鞘,裴南葦感到一股涼意沁入肌膚,讓她情不自禁雙手環胸抵禦寒氣。大概是從清亮如鏡面的刀身上發現了自己的狼狽,徐鳳年拿袖子擦了擦滿臉血跡,一指敲在刀身中端方位,出人意料,過河卒並未像其它刀中重器那般刀尖翹起,而是刀身漣漪陣陣,悄悄消弭了徐鳳年手指敲擊帶來的震盪,以至於過河卒在外行眼中看上去就像一名清高傲慢至極的絕美女子,面對所有男子的阿諛奉承,八風不動。徐鳳年提起過河卒,幾乎貼在眼簾上,這才察覺到刀身上篆刻有繁瑣晦澀的符籙雲紋,如雲捲雲舒,生機勃勃。
大開眼界的徐鳳年不由得感慨道:“這把刀是活的。”
裴南葦這回是真的譏諷挖苦了,笑問道:“世上還又能讓你世子殿下心動的物件?”
徐鳳年頭也不轉,盯住刀身上浮動的旖旎風景,平淡道:“車廂裡不就有兩件。”
過河卒是一件,剩下一件當然就是她裴南葦了。
裴南葦冷笑道:“小女子真是倍感榮幸。”
徐鳳年放刀入鞘,笑道:“你還小女子?三十歲出頭的女人了,如果是在鄉下村子裡早些結婚生子,說不定這會兒都可以當上奶奶了。”
這句話,擱在男女之間爭鋒相對的江湖,無異於劍仙一劍的殺傷力了。裴南葦果然氣惱得胸口微顫,一手使勁按住心口,一手握拳放在大腿上,試圖竭力平穩情緒。
她嫣然一笑,“看你流了這麼多血,稱上一稱,可有好幾兩重了吧?疼不疼啊?”
背靠車廂的徐鳳年沒有說話,伸出兩根手指捏住她的大腿,力道不輕地擰了擰,裴南葦眉頭糾結在一起,卻硬氣地一聲不吭。徐鳳年鬆開手指,裴南葦重重吐出一口氣,不曾想徐鳳年故伎重演,讓裴南葦倒抽一口涼氣,那張讓這位靖安王妃榮登胭脂評美女的端莊柔媚兩相宜的臉龐,顯得十分痛苦。徐鳳年上癮一般,數次反覆,到後來不出聲阻攔的裴南葦已經趨於麻木,心中對他的恨意無以復加,對這個她恨不得千刀萬剮的年輕人來說,她裴南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