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滾燙變為溫熱,離亭七八丈時,一掠而上,席地而坐,古琴在膝,仰頭灌了一口黃酒。
僅是一手猛然按弦。
鏗鏘之聲如鳳鳴九天,清越無雙。
那一年徽山山巔,書生入聖時,大雪坪不曾落雪,僅是磅礴大雨,波瀾平靜之後,李淳罡重入陸地劍仙之前,有個她討厭至極的男子也還不曾白頭,給她撐了一回傘。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恨他到了徽山,牽一髮而動全身,最終害得她父母雙亡,只能愧疚一生。還是怨他有著人人豔羨的北涼世子身份,可以不用像她那般受罪,只能如一株孱弱浮萍無所依。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與虎謀皮,願意跟這麼一個初見時吊兒郎當的落難乞丐做買賣,是什麼時候討厭依舊,卻不那麼討厭了?是得知他孤身北莽之行氣運蕩然無存如白紙,自己反而因汲取玉璽而境界暴漲,終於可以可憐他了?還是他得知木劍遊俠兒折劍之後,明明那般消沉卻不與人言,僅是在躺椅上跟她說了難得正兒八經的夢想和雪人?還是太安城雪中泥濘行至九九館,他彎腰在桌底給她裙襬輕輕繫了一個挽結?
坐在亭子頂上的軒轅青鋒喝光了一罈酒,高高拋入湖中。
劍痴王小屏興許是最後一個湊熱鬧的“外人”,走出院門,抬頭望著洶洶大雪,不知是想起了在山上看到當年師父揹著年幼小師弟拾階上武當,看到了大師兄默默跟在身後不斷給小師弟拂去積雪。不苟言笑的王小屏會心笑了笑,心胸中那股大師兄幸得黃庭又失黃庭的怨氣,以及小師弟不惜兵解再證三百年大道,也都在這一刻緩緩散去,望向湖上那個年輕人的背影,王小屏拍了拍肩膀一些雪花,師兄弟你們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