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鏘才透露了一些秘辛往事,劉妮蓉這才得知公孫楊曾有過騎馬入城時,雙手抓住城門將一匹烈馬夾起懸空的壯舉。真是如此的話,公孫叔叔巔峰時已經完全不輸她爺爺了,只是不知這些年境界修為退步了沒有,劉妮蓉深知武道一途,逆水行舟,一日懈怠,就要荒廢一月功夫,就像明珠蒙塵久了,重新擦拭也不復當年圓潤珠光,所謂人老珠黃,便是這個道理,明珠也有性命,而武功境界同樣有隻可意會不可言說的靈性,經不起任何揮霍。
肖鏘猶豫了一下,沉聲道:“妮蓉,今日為師在街上看到有個熟悉的背影。”
劉妮蓉心頭一跳,小聲問道:“是師父的仇家?”
肖鏘點了點頭:“一個不棘手,就怕好幾個人聚在一起。”
劉妮蓉語氣鎮定微笑道:“怕什麼,客棧離關隘就這麼點距離,他們還敢公然鬧事不成,再說有師父與公孫叔叔壓軸,這群鼠輩,來一隻殺一隻,來兩隻殺一雙,來三隻全殺光。”
肖鏘也被劉妮蓉的語氣感染,湧起一股曾被暮氣遮蓋的英雄氣概,笑道:“我輩習劍,當有這份豪氣。妮蓉,你以後境界必定比為師高出一籌不止!”
劉妮蓉微微一笑。
只不過當夜幕降臨,魚龍幫就笑不出來了。
本意是住在鬧市,好讓那躲在陰暗處見不得光的屑小們心生顧忌,誰知竟然被人甕中捉鱉了。
劉妮蓉站在視窗,臉色蒼白,客棧外頭火把照耀得黑夜如同白晝,對魚龍幫有企圖的勢力竟然有三股之多,一股是二幫主肖鏘的仇家,有五六人,並未騎馬。顯然是要趁著肖鏘金盆洗手前最後一趟行走江湖,把這個仇給報了。江湖自有江湖的不成文規矩,大體上有三條,第一條金科玉律是幾代仇猶可由子孫來報,但一般不禍及妻女,造就滅門慘案,別說官府通緝,武林中人也會不恥,俠義之士,能力所及,更可能會出手教訓。再就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別說那隨意更換門庭的“三姓家奴”,就是才換一個師父,不論何種理由,都將是終生汙點,故而拜師一事,幾乎是江湖中人頭等大事,不輸士林中計程車子及冠。第三條則是一旦擺完退隱儀式,擺過了金盆,倒去了碗中水,那麼尋常恩怨,就要一概作廢。
第二股勢力並不出人意料,是白天貂覆額的女子,人人皆騎駿馬。
最後一股簡直讓魚龍幫心生絕望,感到五雷轟頂,竟是關隘折衝副尉的大公子周自如,身後跟隨騎兵八九騎,步卒甲士有二十餘。
周自如的英俊臉龐在火光照耀下熠熠生輝,與二樓劉妮蓉對視,緩緩道:“捉拿匪寇,閒雜人等自行避退。”
貂覆額女子言行無忌,絲毫不忌諱客棧魚龍幫是否會聽見,嬌滴滴道:“周公子,說好了,那姓劉的女子歸你,她手下那名佩單刀的小哥兒,可千萬不能傷著分毫。”
周自如皺了皺眉頭,沒有答覆。
隱約有不快的女子扯了扯嘴角,壓下已經到嘴邊的不敬言語,嫵媚慵懶高坐於馬上,一隻手貼在腰間,食指富有節奏地敲打著玉帶扣上的紋頭。
在這邊境,有誰逃得出本小姐的手心?
為何男子可以坐擁後宮三千佳麗,不許我們女子有面首三百?
本小姐偏偏就要!
第005章算計來算計去
周自如自認飽讀兵書,並且能夠嫻熟運用於世事,這些年無往不利,不僅成了折衝副尉老爹的首席幕僚,出謀劃策,還親自設局,讓好些榜上有名的江洋大盜都栽倒在關隘裡,光是賞銀累積就有兩千多兩白銀,周自如不顧老爹肉疼,將這些銀兩大部分都分發給替他們父子賣命的倒馬關士卒,他雖說是關隘這一畝三分地上最大的公子哥,但因為兔子不吃窩邊草,在百姓裡口碑一向不錯。這次針對魚龍幫撒下大網,只是臨時起意,三天前陵州那邊的幾位草莽找到周自如一名哥們,吃了一頓花酒,宴席上說要對魚龍幫裡一位叫肖鏘的痛下殺手,周自如原本不打算摻和這種江湖仇殺,不過那幾位武林中人辦事也爽利,扣押了一名亡命流竄到倒馬關附近的劫匪,二話不說交給周公子,周自如見他們只要求將魚龍幫留在倒馬關一宿,不需要親手沾上髒活,也就應承下來,孰料魚龍幫到達以後,竟拿出了一名北涼前任兵器監軍的手諭私信,這讓周自如措手不及,當下便懊惱上了這幫不知輕重的江湖莽夫,只不過周自如深知好不容積攢下倒馬關周公子一諾千金的名頭,實在不願意敗壞了去,只得硬著頭皮唱黑臉,攔下魚龍幫一夥,不過暗中已經做好準備,一旦兩夥人火拼起來,就讓心腹帶兵插手,絕不讓態勢發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