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生漸漸平靜下來,想起十多年前,也曾帶著弟弟在海邊撿貝殼,手小腳小的雲遏有時會笨拙地摔倒,然後哇哇大哭找哥哥;為了避免母親訓斥,回家前自己總會給他買冰凍青草茶。
後來母親和雲遏終於得到承認,被接回香家大宅,分別那天,弟弟哭得滿臉是淚,坐上車後還不停地喊「哥哥哥哥」,撕心裂肺。
再後來他被送到約克郡念寄宿學校,那個矯生慣養的小少爺弟弟怕他吃不慣膩答答的英國沙拉,來看他時還帶上親手做的油豉撈飯。
這麼多年來,讓孤獨寂寞身份尷尬的自己心中始終保留下一小塊溫暖和希望的,不正是弟弟嗎?
風生低下頭,凝睇自己細白的手指,光滑的面板,和面板下面隱隱的青色靜脈。他怎麼樣都無所謂了,只要雲遏能出人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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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風生走進真愛旅行社,發現連自己工作的地方也是一片愁雲慘霧。
他走上前去問道:「夢歡,你損失多少?」
夢歡抬起頭,微瞠:「說多不多,只是年底結婚時無法穿上那款心儀的薇拉王了。」她正是那名接周嵐電話的女子。
看著別人在股市大有斬獲,於是忍不住也跟風玩兩手,誰料才短短几日就變了天。呵,真是像自己的名字一樣,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她向風生勾勾手指示意他伏耳過來,小聲道:「藍老闆的損失超過數千萬。」
風生笑:「無妨,她損失得起。」
言畢推門進入藍玉的辦公室,竟被嗆得咳嗽起來,此間煙霧濃得可以燻臘腸。
不是煙就是酒,人類在煩悶時,大抵都脫不了在這兩樣東西上尋求慰藉。
藍玉的桌上擺有兩份檔案,風生定睛細看,竟是軒尼詩道和摩利臣街上的房契。
他大驚道:「這次的股市大震盪真有這麼嚴重?」
卻換來藍玉更吃驚的聲音:「你不知道?怎麼你一點也沒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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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玉,你應該知道我的原則是一鳥在手勝過二鳥在林。」
「媽的。」藍玉狠吸一口煙。「風生,經過這一次,我晚節不保。」她原本準備兩年後就上岸。
風生只得安慰她:「胡說,你還年輕呢!現在業務這麼好且還蒸蒸日上,勤奮些三五年後就又是身光頸艦人一個。」
「是,只要真愛沒倒閉,我就有本錢。」藍玉終於展顏一笑,她想了想,又問風生:「你家那邊的事,處理得怎麼樣?」
風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