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以後,局長再沒帶你下鄉。這就叫“一個女子赤身蹲在一塊大石頭上”——徐有福你用這句話的含義打一個成語。趙勤奮常在辦公室隨意奚落徐有福。徐有福你能不能打出來?我看你也打不出來!這個成語又不能讓小嬌打,算了,乾脆我將謎底講出來得了:因(陰)小失(石)大!徐有福你說你這傢伙是不是因小失大?兩個男人赤身蹲在一塊大石頭上,徐有福你再用這句話打一個成語,這次是一石二鳥。你們注意到沒有?咱科長做事向來是深謀遠慮、一石二鳥!咱科長不說當個副局長,當個局長、市長水平也是一流的!
副局長下鄉一般是帶劉芒果去,偶爾也帶一次趙勤奮。可卻很少有人帶徐有福下鄉。
為啥沒人帶徐有福下鄉?趙勤奮一次趁徐有福不在辦公室時告訴許小嬌,徐有福這傢伙形象長得魁梧。該局幾個局長都比較瘦小,只有徐有福高大。幾年前有一次局長帶他去某縣下鄉,到縣裡一下車,分管該項工作的副縣長便搶上來抱著徐有福的手使勁搖,嘴裡還說著“歡迎局長到我縣檢查指導”之類的話。而局長站在一旁倒像個小幹事或司機:“你說當時局長有多尷尬!”趙勤奮這樣對許小嬌說。
“那也不能怪徐有福啊!人家徐有福又沒有說我是局長,只怪那個縣長有眼不識——局長。”許小嬌為徐有福叫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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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不怪徐有福?第一,徐有福應比局長晚下一會兒車,待局長與縣長搖完手再下去;第二,即使同時下車,他也應將局長的茶杯端在手中,外套搭在胳膊上,迅速退到後面去。他縣長再有眼無珠,也不會越過前邊幾個人跑到後邊與徐有福搖手吧?而徐有福當時一下去,便泥塑木雕般地站在車前不動了,目光還像領袖一般向遠方眺望,縣長於是搶過來和他握手,你說不怪他怪誰?”
“徐有福是死相一點。”許小嬌說。
“死相也沒關係,如果他長得像我這樣尖嘴猴腮,縣長也不會錯誤地判斷他為局長。偏偏他長得紅光滿面,高大威猛——古書裡怎麼形容這類相貌堂堂的男人來著?”趙勤奮眨巴著一雙狡黠的小眼睛詢問許小嬌。
許小嬌沉吟了一下說:“面如銀盆,目如朗星。”
“對,就是這兩句話!他的臉盤長得真是像銀盆——這有點太高抬他了吧?什麼銀盆!他的臉盤簡直像你、不,像我老婆的屁股蛋子一樣。”
當時辦公室只有許小嬌和趙勤奮,趙勤奮這話說得太露骨,許小嬌不高興了,說:“不跟你說了,我看你應和副科長換一下名字,副科長叫趙勤奮,你叫劉芒——果!趙勤奮你說你像不像個劉芒——流氓!”
“怪了!被漂亮女人罵了心裡也怪舒坦的。”趙勤奮自嘲地說著,在自己辦公桌前坐下來,不再敢招惹許小嬌,有點落寞地翻看一張本省的日報。
總之無論是因錯將“我跟”說成“我和”,還是因身材高大,從那以後再沒有領導帶徐有福下鄉。
徐有福不買手機的再一個原因是家裡經濟太困難。徐有福的妻子在市“藝研所”——藝術研究所工作。藝研所最有錢的是幾個畫家和書法家,賣字賣畫收入頗豐。本市流傳過這樣一個故事,常委剛當市長那一年,市政府一個局的局長調到縣裡任縣委書記去了。這個局是一個十分搶手的局,多少雙眼睛盯著這個局長位子。該局當時排在最前邊的一個副局長十分著急。副局長伺候了這位獨斷專行的局長八年,現在抗戰打贏了,蔣委員長卻從峨眉山上跑下來摘桃子了!副局長怎能不著急不氣惱?想想這八年是怎麼過來的:好事和榮譽全是局長的,壞事、受委屈的事和困難全由副局長給頂著。有一次市長在大會上點名批評該局。因為該局一次將五個工人身份的人以幹部身份調進了局裡,暫時“以工代幹”,伺機準備轉為幹部。雖然從理論上講,工人是“主人”,幹部是“僕人”,可現在要將一個“主人”調進黨政機關變為“僕人”,你根本想不來要費多大的勁兒!市人事局分管“轉幹”工作的那個科室,科長的權力比別的局局長的權力都大。至於市人事局總是將手抄在背後的那位局長,見了人老是往天上看,即使見了市政府的其他同僚,一般也不會正眼瞧你。
局長將五個工人調進局裡這件事,副局長並不知情。當時會場那麼多人的目光刷一下向局長和副局長射過來,局長卻將雙手抱在胸前“我自巋然不動”,只是扭頭淡淡地看了副局長一眼。這一眼就看得副局長坐不住了,當即彈起來在眾目睽睽之下向市長作了深刻檢查,說這件事與局長無干,全是他揹著局長“弄下的”——彷彿他是揹著自己的妻子養了一個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