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說,若紀檢組長和工會主席改任副局長,局裡就可以再從科長中提拔三個副縣級領導。“我任副局長,許小嬌你任紀檢組長,吳小嬌你任工會主席!”趙勤奮在大辦公室開玩笑時,以手指著許小嬌和吳小嬌將三個縣級幹部指標這樣“分配”出去,彷彿他是市裡的組織部長。“咱們現在的任務是齊心協力將老徐扶上去!”趙勤奮對許吳這樣說時,還用手做了個向上“扶”的動作,彷彿三個人正合力將徐有福往一把很高的座椅或一匹高頭大馬上“扶”。
趙勤奮過去看紫雪日報,喜歡看四版的法制新聞,那一陣兒卻格外留心二版的要聞,尤其喜歡看二版刊登的縣級幹部任職公示。按照《黨政領導幹部選拔任用工作條例》的規定,幹部提拔之前都要在報紙和電視上公示。公示的內容一般是這樣:某某,男(或女),某某省某某縣人,某某年某某月出生,某某年入黨,某某年某某月參加工作,現任某某職務,擬任某某職務。趙勤奮向許小嬌和吳小嬌誇口,他只要看兩遍,就能將某個擬提拔物件的這麼多“某某”分毫不差地複述出來。許小嬌和吳小嬌表示不相信。趙勤奮就將那張刊登有“縣級幹部任職公示”的紫雪日報塞給許小嬌,讓許小嬌任意挑一個名字考他。許小嬌低頭看了一會兒報紙,說出一個名字。趙勤奮果然像小學生背誦課文一樣,閉著眼睛將那一溜兒“某某”分毫不差地“背誦”了出來。“背誦”到最後一句,吳小嬌在旁邊笑著打斷了他:“最後一句背錯了吧?怎麼會是現任紫雪市中級人民法院副院長,擬任紫雪市中級人民法院副院長呢?若是公示徐有福,總不能寫做現任某某局副局長,擬任某某局副局長吧?這不等於任命徐有福為徐有福,任命趙勤奮為趙勤奮嗎?”
吳小嬌說這一串兒話時,趙勤奮一直微笑著看著她,直到吳小嬌得意地將這一溜兒話兒說完,他才不慌不忙地說:“沒有錯!我還沒背誦完呢,你就像三峽截流那樣將我的話截斷了,最後還有幾個字呢——‘括號:正縣級’——這才完了!”
吳小嬌不相信地湊過去看許小嬌手中的報紙,趙勤奮果然沒有錯,白紙黑字果然寫的是“現任紫雪市中級人民法院副院長,擬任紫雪市中級人民法院副院長(正縣級)。”吳小嬌一邊看一邊嘴裡嘀咕:“真奇了!將一個副院長提拔成副院長!”趙勤奮接上說:“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這個副院長原來是副縣級副院長,現在提拔成正縣級副院長了嘛!”
接著趙勤奮又讓吳小嬌再挑一個人考他。吳小嬌也看著報紙說出一個名字。趙勤奮又將那一溜兒“某某”絲毫不差地“背誦”了出來。背誦到“現任”和“擬任”,幾個人又將腦袋湊在那張報紙上議論了一番。這個人是“現任紫雪市政府機要局副局長(正科級),擬任紫雪市政府機要局副縣級機要員。”許小嬌說:“這個比副院長任命為副院長還有趣——副局長任命為機要員——搞不清楚哪個大哪個小了!”趙勤奮此時接著許小嬌的話茬有點神往地說,啥時候能發這樣一個檔案:徐有福,現任紫雪市某某局副局長,擬任紫雪市某某局科長——這樣科長不就比局長官大了——那咱們幾個提拔時就不用公示了!
許小嬌和吳小嬌輪番出陣都沒有“考”倒趙勤奮,趙勤奮越發得意了。他甚至向許吳吹噓說,他的記憶力和十六國時期的苻融都有一比——“耳聞則誦,過目不忘!”
就像趙勤奮喜歡研究以至於“背誦”紫雪日報刊登的縣級幹部任職公示一樣,許小嬌和吳小嬌也有一個共同的愛好:喜歡玩款式新穎的手機,而且喜歡換手機號。這天倆人剛買了一款能拍照的新手機,並分別換了手機號。倆蹄子拿著亮光閃閃的新手機在辦公室對趙勤奮說,你不是自比苻融嗎?上次我們領教了你“過目不忘”的本領,今天再領教一下你能否“耳聞則誦”——我們只將我倆的新手機號告訴你一遍,你不準往本上記,明天早上你給我倆打電話或者發簡訊,看你到時候還能不能記得!趙勤奮將許小嬌與吳小嬌的新手機拿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兒,大大咧咧地說,那還不是小菜一碟!你倆只說一遍,我保證就儲存在“電腦”裡了。趙勤奮說出“電腦”二字時,還將自己的腦袋拍了一下,彷彿他那個保齡球一般圓溜溜的腦袋真是一臺電腦似的。許小嬌與吳小嬌就將新手機號說了一遍。趙勤奮閉著眼睛默記了兩遍,便睜開眼說,記住了。許小嬌笑著說,現在記住了,一會兒就忘記了。就像字典上某一個似是而非的字的讀音,翻字典時覺得記住了,字典一合上就又忘記了。吳小嬌也說:就是就是,有一個字我至少記了八遍,最後還是忘記了,用時還得翻字典。趙勤奮說,那是你們,我可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