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稀世奇珍,一時間金玉滿堂,令人眩目。
縱使是小孩子們,也都送了一些東西給慕夫人。
就像荻紅與小瑜,她姊妹倆一起繡了一塊錦帕送給舅母,慕夫人見她姊妹倆如此細心,當然滿心歡喜;她的親兒應雄,更送了一卷由他親筆所寫的“壽比南山”的字畫給她;親友們乍見這卷字畫,不禁歎為觀止,想不到此子年方十一,竟已寫得一手“龍飛鳳舞,草勁有力”的好字;慕夫人見所有人在讚賞自己的兒子,其實,已是她兒子送給她最好的賀禮。
天下父母心,又有誰個不希望愛兒在親友中出類拔萃,脫穎而出?這不僅是慕夫人對自己親兒的期望,也是她對她另一個兒子的期望,她實在更希望她的另一個兒子會被親友們稱讚,因為她心知他比她的親子所受的苦更多,所得的幸福卻更少………
然而,縱然應雄令慕夫人感到極為光彩,一個極不光彩的人,卻在此時此刻,步進喜氣洋洋的廳堂之內!也許,只是慕龍感到不光彩而已,慕夫人卻不然。
此人乍現,偌大的廳堂登時陷於一片死寂!正在灌酒談笑的賓客們頓時止住了喧譁聲!慕龍臉上的笑意也霍地消失!一切都像停止了似的,霎時鴉雀無聲!所有賓客的目光,盡都落在此刻步進廳堂的“他”身上!全因為,“他”這個不祥人,本就不應出現於這個喜氣呈祥的場合!他不該!他不配!只見英名正一步一步接近慕夫人所坐的地方,他走的很慢,只因為他每一步都像有千斤之重;他的每一步,都要承擔著堂上逾千賓客的好奇、鄙夷、與及害怕的目光。
可是,既然明知要受盡千夫鄙視,他為何還要來?是否因為……他為著慕夫人留給他的字條,為著慕夫人這個對他情至義盡的義母不想他給人瞧不起,縱然他如今所踏的每一步何其沉重,何其辛苦,他還是應邀來了!他身上所披的已不是當日入門的髒舊粗衣,衣履雖不華麗卻素淨,然而這身打扮看在慕龍眼內,卻只令他感到蒙羞;這孩子所喜愛的衣料,怎地連慕府內最下賤的侍婢也不屑穿?所有賓客都目露好奇與恐懼的眼神,這個月來,他們這班人早已風聞慕龍那不祥的孩子回來了,卻未想過,這孩子真的如傳言所說,總愛低首。
可是,慕夫人卻一點也沒嫌棄此子,眼見英名一步步朝她走近,早已眉開眼笑的她更為眉開眼笑,唯一令她仍略感失望的,是他始終還是低著頭,他始終沒有如她所求的抬起頭來,惟慕夫人見他能出席,已覺相當難得,她喜極低呼:“英……名?你……真的來了?”
“真好!來來來!快坐到孃的身邊,讓我把你介紹給各位親戚朋友!”
說著,心中的失望已一掃而空,更已一把將緩緩上前的英名拉到身畔,要他坐在她的左側,而應雄,則坐在她的右側。
“各位!”慕夫人一臉自豪的對賓客道:“這位就是外子與我的第二個兒子——英名!他與應雄該是同年同月同日所生,二人長得頗相像呢!尤其是他倆的聲音,有七分相似;我這兩個兒子,也許前生很有緣呢?”
相像?有緣?相信也只有慕夫人自己認為,英名與應雄相像,其他賓客的眼神,都像在不以為然。
也是!一個身披一身名貴的絲錦繡衣,上繡耀目銀線,閃閃生光,簡直是華麗與傳奇所在;一個卻墨衣一襲,低沉而不顯眼,料賤而不矜貴,且低首不見面目,怎可說二人相像?並沒有慕夫人預期當中的讚歎之聲!也沒有掌聲!只有沉默!不過縱然一眾賓客似不贊同慕夫人的看法,當中還有二人,卻暗感認同。
小瑜、應雄。
小瑜只感到眾賓客的木然反應有點過份,而應雄……
他遽地“一馬當先”,上前一把搭著英名的肩膊,與他並排,故作開懷的道:“不錯!娘說得一點不錯!我這個二弟,連我也認為與自己十分相像呢!大家說是不是?大家說是不是?”
應雄說著笑著,一雙眸子飛快地朝堂上逾千賓客一掃,這孩子的目光,竟似有一種令人不得不服的壓逼感,眾賓客向來趨炎附勢,眼見連慕龍的親兒也如此袒護此子,登時七情上面地附和:“是……呀!啊哈!慕大少與二少真是像極呢!儼如攣生一般啊!”
瞬息之間,整個廳堂洋溢著起鬨的笑聲,適才不安與恐懼頓一掃而空。
慕夫人見自己兒子如此幫助英名解圍,心中不無感動,暗自老懷大慰。
還有小瑜,更是對這應雄表哥另眼相看,暗思:“說得好!應雄表哥……其實也是一個明白人啊!”
惟在滿堂賓客的鬨笑聲中,英名卻驀地對仍搭著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