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維持家計,捱得好不辛苦,然而過了這夜,她已不用再捱下去,因為……
就在秋娘忙著縫補之際,據地,她赫覺腹部傳來一陣徹心的絞痛!“哎……”秋娘低呼一聲,她即時知道,自己的孩子,將要出世了!可是屋內卻空無一人可以幫她,可以幫她的,只有她自己……
天大地大,也只有她,和她的孩子……
她掙扎著,就連桌上的油燈也給她掃滅了!她還來不急躺上床去,那種絞痛已令她珠淚直流,一切都來不及了!她就這樣倒在地上,躺在滿屋的幽暗中,然後,她的孩子也同時出生於幽暗中……
“呱”的一聲!一聲嬰兒的啼哭聲響徹無人願意造訪的破屋,好不容易!她終於把他生了下來!孩子的身軀本應細小,惟黑暗中的秋娘,卻感到自己像誕下一件龐然巨物,不!應該說!她感到自己產下了一件不是人的東西……
不由分說,秋娘連忙支撐著產後虛弱的身子,勉強站了起來,摸黑燃點那盞已沒有多少時日的油燈,當燈火一亮之際,她連忙朝自己抱在懷中的孩子一望,一望之下,當場面色大變,“啊”的一聲高呼起來!她赫見她懷中的孩子,竟然並非是血肉之軀!竟然是……
竟然是一柄長約四尺的劍!一柄流露無限浩氣的劍!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她居然並不是生下一個人?而是生下一柄劍?秋娘只嚇得一面煞白,連忙緊閉雙眸,再定神睜目一看,奇事又發生了!只見她適才所見的那柄劍,驀然消失影蹤,她如今抱在懷中的,確是一個嬰兒,一個男嬰!瞧此子雖是剛剛出生,卻僅是“呱”的叫了一聲,便再沒有哭過,彷彿,他的人生,並非為悲哭一場而來,而是為要成就一番大事而來。
孩子雖然不哭,惟看來卻不冷,相反眉目如星,臉上流露著浩然之氣,他伸出小手,觸碰著秋娘的臉頰,秋娘頓感到心中的震驚逐漸平伏下來。
也許,她適才只是產後體弱,一時眼花而已;她怎可能誕下一柄劍?她這樣想著,立時安心不少,湊近孩子親了親,咽哽道:“我兒,你終於……出世了!你可知道,孃親為了……生下你,捱了多少苦?受盡……你爹多少冷言……冷語?你絕不要讓你娘失望啊……”
那個男孩雖是剛剛出生,惟卻像是十分懂事似的,兩隻小眼睛看著秋娘,竟像隱隱泛起一絲憐惜,憐惜這個為生下一柄天劍而受盡委屈艱辛的苦命女子……
然而,兩母子並沒相聚多久,遽地,破屋的門“碰”的一聲給推開了!推門的人,正是——耀祖!“耀祖?”秋娘但見丈夫一身濃臭不堪的酒氣,知道他一定又是灌了很多酒,惟今夜畢竟是兒子誕生之夜,她還是無比雀躍地趨前,興高采烈的道:“耀祖你回來便好了!你瞧!我適才已生了!是個男的!你看,我們好不好把他喚作——‘英雄’?”
耀祖一臉蒼白,髮絲凌亂,秋娘方才發覺,原來屋外下著傾盆大雨,連忙道:“啊!原來外面下著大雨?耀祖,那你還不快進來?否則準會著涼了。”
她自身產後虛弱不已,卻還未及關心自己,而自先關心丈夫,可見即使她丈夫如何不長進,她還是愛他的!儘管窮,她還是希望能夠一家三口團敘一起,絕不分離。
惟是,她造夢也沒想過,就在這個本來值得慶祝的夜晚,她們一家,即將家散。
情亡!耀祖並沒依言內進,仍是站於門外簷下,但見他一臉木無表情,問:“這個,就是——英雄?”
秋娘見他也喚兒子作“英雄”,心想他必定也贊同這個名字了,縱然自身虛弱不堪,還強顏歡笑的答:“是。耀……祖,你也……贊成這個名字?”
耀祖卻並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木然的道:“給我抱抱他。”
秋娘一怔,雖然她感到耀祖今夜的表情有點怪,惟是天下間又有那個父親不想抱抱自己初生的孩子之理?遂也不以為意,把“英雄”交給了他。
耀祖接過“英雄”,卻是連看也沒看懷中的嬰兒一眼,彷彿與這個孩子並無半點血緣關係似的,他忽地轉身,就冒著漫天風雨,大步走出屋去!秋娘大驚,慌惶追出來問:“耀祖!你……幹什麼?你要把英雄帶去哪兒?”
耀祖卻回首殘忍一笑,答:“你不要再吵吵鬧鬧了!就讓我告訴你……”
“我已賣掉了——英雄!”
什麼?他……賣掉了英雄?秋娘登時如遭電殛!漫天風雨,已把虛弱的她打的更為虛弱,在耀祖手中的英雄,亦已被雨水打得渾身透,可是這男孩還是不哼一聲!彷彿,也絕不向命運折腰!猛地,秋娘拼盡全力衝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