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他早已明白了一個道理。
生命原是這樣,原是不斷的受傷,和復元,不斷重覆,不斷變化,永遠都不能在原位蹉跎;所以縱然聶風多麼眷戀這裡,或是眷戀這裡曾經存在過的一個人留下給他的思念,他還是非走不可!小南小貓也有前來送行。
送行?他們不是要和聶風一起迴天下會嗎?怎會如此?這亦是聶則,疑問,他雖然異常頹唐,惟仍不壓其煩的對他倆再問一次:
“你們……真的不與我一起迴天下會?”
小南搖了搖他的小腦袋,答:
“師父,我和小貓已經決定了!這裡是我們和姐姐出生的地方,雖然無雙已經夷為平地,我們現要留下來,幫大人們重建無雙,這本來便是姐姐畢生的心願……”
小貓也附和道:
“是呀!我們這樣做,姐姐若然知道的一定會十分高興啊!”
難得他兄妹倆不畏前途險阻,堅決要留下來,聶風安慰之情更是溢於言表;他輕輕拍了拍二人的肩膊,道:
“很好,孩子,那你們……千萬別要灰心……”
他這句話,只為鼓勵小南兄妹,誰知小南遽地眉頭輕蹙,咦道:
“真奇怪!師父,你說話的口吻,怎麼和昨夜出現的那個神秘黑影,一模一樣?”
“哦,什麼神秘黑影?”聶風頗感意外。
“是這樣的!”小貓搶著答:
“昨晚我們本想睡了,身後卻忽地出現一個神秘黑影,沉沉的說了別要灰心四個字,便丟下一包東西,我與大哥回頭一望,那黑影已經不見了,便拆開那包東西一看,哇!原來……是一些銀兩,足夠我們兩個置很多很多的東西啊廠聶風一楞,連忙回首一瞥天下會眾,那個好心的神秘黑影,會否……是他們其中之一?抑或……啊!聶風的目光不期然落在正騎在馬上的步驚雲,步驚雲卻沒有看他。
其實,他從來也沒有給任何人一個機會,能夠正面看著他的臉。
和他的心。
最後,當聶風黯然躍上馬背,正要策馬而去的時候,漫漫頭上一爿天,竟有一雙遍體皆白的小鳥,遽地在他頭上般旋,且還一面在娓娓唱著一些曲調,聽來有板有眼,曲中猶隱隱帶著一些幽怨,就像是一個賣唱的孤女,在唱著一段哀怨纏綿的故事:
“想那關郎情重,桃園結義,義蓋雲天;何以他一世英雄,卻不解奴家心意?仗義他去,獨餘奴家空帷冷守?淚眼連連……”
這曲子,豈不正是聶風初遇夢的第一夜,她……所唱的曲子”
聶風心頭怦然一動,悽惶抬首,要再看清楚這雙鳥兒,遽料,不知何時,這雙在他頭上般旋的白鳥,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怎麼可能?適才明明有一雙鳥在盤旋不去,似是對他依依不捨,又似是對他的將來放心不下,難道……一切只是幻覺?抑或……
那只是一雙曾經被困在幽黯的籠中烏,今天,它終於衝開了它的一切枷鎖,振翅高飛,逃出它的牢籠,也逃出了它曾屬於的——無雙?然而若鳥也有前生,這雙白鳥,它的前生,又會有些什麼未了的心事?和未能淡忘的人?“啊……”
“夢兒,你在造夢?”
“嗯!爹,這個多月來,我……每晚都在造著同一個夢。……”
“嘿!你造了什麼夢?……
一個很奇怪的夢!我夢見一個容貌我相若的女孩,她……也是在臉上有一道無法磨滅的紅痕,她與她的男人,歷劫重重險阻,可惜……最後也要……生死訣別……”
“哼!那是一個怎樣的男人?……”
“那是一個長髮飄蕩,擁有一顆正直的心的男人;所以那個女孩死後,還相當掛念他,怕他……會因懷念她而寂寞一生;一縷芳魂,遽投到一雙白色的鳥兒身上,飛編天涯海角,希望能找到一個……可以代她好好照顧……那個男人的女孩……”
“嘿!看來,梁山伯與祝英臺那類謊話一般的故事,你一定是看得太多了;那女孩化不成蝶?便化鳥?簡直荒謬!”
“爹,請不要這樣說,夢兒一直都相信,這世上一定有甘為對方犧牲的愛情……”
“呸!愛情?你懂個屁!讓爹告訴你吧!情是苦,情是債,情是孽,情是空!為情愚痴一生,不如——無情!”
“砰”的一聲!這個女孩的爹已忿然奪門而出;只留下女孩獨個兒在房內,幽幽聽著窗外的纏綿風雨……
她,也是喚作——夢?那這個喚作“夢”的女孩,她的夢,又會否終有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