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原來這條身影便是那個躲在山洞屏鳳後的“姥姥?”她居然也會在此出現?但,其時她不是一臉關公之相,一身關公的裝束嗎?如今透過這道屏風看去,影子所呈現的何以會是老婦?而不是他關羽?這條身影的聲音,又為何會是女聲?不再是男聲?屏風後她的真身,真的是老婦?這……可能嗎?再者,“姥姥”二字,原解作外祖母的意思;夢喚其作“姥姥”,她可會真是她的外祖母?姥姥極具威儀的道:“丫頭你好斗膽!你可記得自己是什麼人?”雖然隔著屏風,夢已看不見姥姥難看的面色,但她還是不由自主的深深低下頭,支吾以對:“我……當然記得自己……是什麼人。”“好!”姥姥忿然反問:“你既然記得自己是什麼人,為何這樣不懂珍惜自己?你可知道,你生存的每一刻,你身體的每一分力量,都並非屬於你自己,而是屬於這四個字”“義!薄!雲!天!”驟聞“義薄雲天”四個字,夢渾身陡地一震,彷彿也為了這四個字後隱藏的故事而震動!只不知,那是一個怎樣令人震動的故事?夢黯然道:“姥姥,夢兒也知道‘義薄雲天’四字對我們來說異常重要,然而……
若我們只是不顧一切地為了這四個字而無視其他人的重要。便……更與此四字背道而馳了……”屏風後的姥姥驟聞此語,情緒似乎較為平復一些,但還是問道:“丫頭好嘴刁!好!你且舉個例子,看看當今之世,誰還配稱‘義薄雲天’四字?”夢想也不想,便朝床上昏沉不醒的聶風一指,答:“這裡就有一條漢子,他……有一腔……‘堅固’柔腸……”
在屏風後的姥姥雖瞧不見夢所指之處,惟以其功力似亦聽出夢所指何處,她冷笑:“嘿!聶風?這小夥子太沒機心,也太單純!他在江湖行走,居然敢輕易讓你替他操刀。如此毫無戒心,他能夠活至現在,也實在太長命,太神奇了……”夢猶自為他辯護:“但,這正是他的長處!他為了小南這個新收的徒兒,竟願意冒癱瘓之險,更犧牲自己的兩成功力來拯救他的手;姥姥,請你問心,這樣的人……是否堪配‘義薄雲天’四字?”她居然敢叫姥姥問心?看來她是一心要維護聶風了!姥姥默默聽罷她這番慷慨陳詞,彷彿陷於一番思量,隔了半晌:她終於沉吟道:“所以,為了不忍讓他犧牲,你寧願犧牲自己兩寸筋脈?兩成功力?”“而且,你還故意割開他的皮肉,令他以為自己已經犧牲了,面不知道犧牲了的人原來是你,好讓他能心安理得?”啊!原來夢把聶風皮肉割了又縫,只為兔他操心?心意乍被說穿,夢登時粉靨一紅,不知怎樣回答;然而姥姥看來並不需要她回答,她繼續說下去:“夢兒,其實,你能不讓聶風犧牲而執意犧牲自己,又何嘗不配‘義薄雲天’四字?”姥姥本來戚嚴無比的嗓子此刻竟猝地變得稍為柔和,她為何會忽然改變態度?是否,她的一生,本是為“義薄雲天”此四字而生?如今能見夢也行符合道義之事,在她充滿威儀的心中,也感到少許安慰?縱然,如今夢所幹的所謂道義之事,會對她們的未來構成不便?甚至障礙?夢驟聞姥姥像改變初衷,態度轉軟,當場為之喜上心頭,道:“姥姥,那……你是不會阻止我了?”姥姥卻道:“未必。雖然小南是一個值得你出手相救的孩子,這個孩子自小已胸懷大志,將來長大了一定能對無雙城有所神益;只是,要犧牲你的兩成功力,畢竟太多了;你可知道,若你缺了兩寸筋脈,不僅沒了兩成功力;這一生,你的右臂也別奢望能再伸直?”說得也是!若缺了兩寸筋脈,手肘之間的距離明顯拉短了,怎可伸直?夢聽罷有點失望,說來說去,姥姥仍是在執意阻止她!可是姥姥突然又道:“不過不用擔心!若有一個人能一同與你犧牲筋脈,各棄一寸,各棄一成功力,問題便不會太大了……”此語一出,夢頓時面色一變,她好像有點明白姥姥的意思,又好像不敢相信姥姥的意思,不禁目瞪口呆:“姥姥,你……”姥姥豪情無限的道:“還我什麼?還不快準備多一柄小刀,替我割肉取筋!”夢當場更是無法自己,抬首看著屏風後姥姥佝僂的影子,道:“姥……姥,你用不著……與夢兒一起傻啊!你這樣做,只會耗掉你一成功力……”姥姥聞言不由又氣上心頭,勃然道:“嘿!連你這丫頭如今也配‘義薄雲天’四字,難道我姥姥就不配了?別要浪費時間!”夢非常震驚,不過既然姥姥豪情若此,她也不便再說什麼;惟就在她拈起小刀放在燭光上的剎那,遽地,一雙枯稿無比的手已從後搭著她的肩膀。
誰有這樣無聲無息卻又快逾聲音的輕功?不是姥姥又會是誰?。
夢並沒有回首望姥姥一眼,只是繼續準備小刀,姥姥卻在她身後道:“夢兒,不過此事以後,要你應承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