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已基本澄清,大隊召開了緊急會議,這時劉常新才知道張凌雲向劉清虎下了手,劉清虎慌了手腳。
劉常新與劉清虎同是裡頭溝人,又是剛出五福的同姓人。劉清虎比劉常新大兩歲。劉清虎手握一村之財權雄心勃勃。劉常新是一坑的隊長虎視眈眈。倆人地理天時佔盡,結成一個堅強的同盟內應外和,企圖推倒張凌雲。張凌雲早已洞悉二人的企圖,在紅土崖這個不足千人的小村子裡,每個人的心思彼此幾乎瞭如指掌,誰與誰幾乎無秘密可言。劉常新和劉清虎也知道張凌雲有所堤防,但,他們沒想到張凌雲會抓住清虎不在之機會,從最薄弱的防線展開反擊。
有氣魄的政治家,擊敗政治上的對手,最有把握的辦法就是從政治綱領、方針和政策上勝過對手。
但農村人的鬥爭方式,則是從對手個人問題上入手,抓住個人問題,搞垮對手。這也是最無能的政治家的把戲。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貪慾使人變得脆弱。張凌雲早已看到了劉清虎的弱點。張凌雲抓住了劉常新和劉清虎脆弱的環節——經濟問題入手,從而利用張鴻遠老練嫻熟的工作手段,很快查實了賬務上的問題,並作了基本定性。
劉常新悄悄離開村裡,前往石家莊尋找劉清虎商量對策。
當劉常新出現在劉清虎面前,劉清虎大吃一驚。
劉清虎已購買好了花生、粉條和白麵,正準備動身,正在計算這批貨物回去倒賣之後能賺多少錢,劉常新給他帶來了不幸的訊息。
“有些什麼問題?劉清虎急切地問。
“什麼問題?你回去問問你那寶貝姐夫吧。姐夫查小舅子,好!千古奇聞。“劉常新陰陽怪氣地說道。
“什麼?”劉清虎一聽是張鴻遠查賬,就坐不住了,木頭炕沿邊上,彷彿突然生出了釘子,扎得他難受,於是站起來,在地上轉起圈子來。
劉清虎的拜把子兄弟,黑臉膛子餘安慶說:“老弟,你慌什麼,自己的姐夫還能不關照關照你?”
“嗨——”劉清虎的頭搖成了撥浪鼓似的,說:“好我的哥,你不知道,我們姐夫小舅子表面是親戚,實際上是水火不相容。當初,是我把他從大隊部攆出去的,這回可是栽到他的手裡了,他會關照我?對,他要關照我?他才是我的小舅子,呸!萬惡的張鴻遠,我老子當初怎麼看上這麼個鐵石心肝的人!”
劉常新和餘安慶望著煩躁不安的劉清虎微微發笑。劉清虎突然意識到自己說話有些過分了,臉上泛起了潮紅,額頭浸出了細小的汗珠子。
吃過午飯,餘安慶去煤管局去要運煤計劃指標,辦理出車手續去了。劉清虎和劉常新抓緊時間,商議了半天,沒有一個好辦法。晚上,餘安慶回來了,手續辦妥了,汽車開到了家門口。等著先安頓好劉常新睡下,劉清虎和餘安慶將四百斤麵粉藏在駕駛室座位下,將五十斤花生藏在了備用輪胎中間,還有四十斤粉條,捆成五捆裹在用來生火做飯的秸杆中間。
次日三更天,餘安慶的老婆早早準備好了飯,三人吃了飯,便上路了。天色朦朧之際,順利透過了地區糧棉油管理站。中午飯沒顧上吃,每人吃了一塊麵餅充充飢,下午三點便順利透過了出省棉油管理站,這是走出河北省,進入山西省的最後一個檢查站,餘安慶和劉清虎的心終於落地了。
偷運糧食的心落地了,但汽車一進紅土崖,劉常新和劉清虎不知如何對付張凌雲的心又懸起來了。以毒攻毒,恐怖威嚇;登門認錯,送禮消災,能想到之辦法都想到了,都不算盡善盡美,二人一籌莫展。
回村的第二天上午,劉清虎想去大隊部上班,但覺得缺乏上班的勇氣。不過呆在家中又坐臥不安,焦躁無奈。悄悄偷運回來的白麵、花生和粉條鎖在東配房又怕人發現,想盡快賣掉,可又沒有心思。
天幕沉沉,秋雨綿綿。整個蛇竄溝籠在初秋的雨霧之中,不知是雨霧在村中,還是村子在雨霧中。劉清虎家東邊的黑渣坡上的高音喇叭裡,劉光明在報道十一次黨代會的訊息,唸完公報又念報告,唸完報告念評論。
劉清虎在屋裡氣沖沖罵道:“這個睜眼瞎,什麼時候斷了氣,一大早嚼不完的蛆,是吃撐了,還是餓瘋了?劉家祖宗哪輩子沒有做好事,出了這麼一個馬屁精?”
劉清虎剛罵罷,就聽劉光明說道:
祖國山河一片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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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形勢要跟緊。
跟著領袖華主席,
革命路上……
突然,喇叭裡沒了聲音,停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