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禁的站住,心中會掠過一陣淡淡的快活和愜意。
稍停片刻,劉瑞芬選擇了經大隊部回家的路。她走得極快,在上廟坡時無意中看見了張鴻遠和周小梅,她聽不清這一對師徒倆在說什麼,因為距離還比較遠,但她看到她倆幾乎是肩並肩一起走。這時她的腳步慢了,心頭不由燃起一堆撲也撲不及的、難以形容的大火。其實,張鴻遠和周小梅並沒有任何讓人看不過眼的地方,但劉瑞芬心中卻火氣沖天,真想撲上去給周小梅那白淨豐潤的臉上吐一回,或者衝著她那豐滿嬌嫩的身子踹幾腳,不過,那只是一念之想。她儘可能地趕上去,又不被二人發現,要力爭聽到幾句談論,能發現一點越軌的話。但她失望了,因為二人上了廟坡便分手了,不過她聽到了周小梅嬌氣氣的笑聲,笑的甜,笑的酸——當然是劉瑞芬覺得酸,夠了,劉瑞芬覺得她的火氣即使爆發成一次毀滅天地的烈火也是滿有依據的了。
夫妻之間,一旦陷入不信任的猜測之中,就有一種奇怪的心理狀態:總不希望對方有背叛自己的行為,但又總想探求出一點點隱秘和私情。
不信任是一種毒素,明明沒有發現對方的過失,卻對對方火氣沖天;明明不希望對方有過失之處,卻偏偏硬想找一點過失,或者希望發現一點過失。
火在劉瑞芬心中燃燒,卻沒有立刻在路上噴發出來,壓在了心中。一種讓劉瑞芬恐懼和擔憂的情緒遏制了怒火的噴發,不知為什麼,劉瑞芬會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個晴朗的上午以及那片乾熱的土地,想到那乾熱的土地扎的她那裸露的肌肉又疼又癢的情景,心中便會產生一種突如其來的恐怖,那是一種能夠牢牢地困擾著人的恐怖,在意想不到的時候會突然出現,讓人產生情不自禁的顫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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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她極力弄清楚為什麼而恐怖,想將這種可恨可惱的念頭統統驅出心中,可是多少次努力,卻始終不能如願。漸漸地,她發現她與丈夫有一種無法描摹出來的陌生感,甚至有時她還會不由得迸出一個念頭:睡在她身邊的這個比她大十來歲的男人是誰呀?他是誰?這個念頭雖然一閃而過,她卻覺得有些好笑,是笑自己呢?還是笑這個頭髮要花白的瘦高的男人?她也說不清。
此時,怒火、恐懼,突然交織在一起,在心中凝結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劉瑞芬的心情格外沉重起來。
九月初七是河窪鎮的廟會。儘管“*”東風掃蕩了所有廟宇,甚至連庭院裡天地爺、門神爺、灶神、財神和土地爺之類的神龕一概打碎或封閉了,但有形的事務可以破壞掉,而流傳了多少代的無形的紮根於人們精神世界的東西卻無法打碎。廟會,年年依舊,只是不再搭臺子演唱那些帝王將相才子佳人的古裝戲了,也沒有那種人歡馬叫、滿場滿街小販小商的叫賣的場景了。廟會依舊要唱戲,就像晉劇院一定要唱晉劇一樣,只不過所有的戲都是“樣板戲”而已,戲臺周圍只有十幾家賣開鍋拉麵和煮油果的鋪子,偶爾有一半個挑擔賣水果的人,其它的買賣似乎都絕跡了。河窪鎮是方圓十幾裡的一個大鎮,過廟會的氣氛和檔次要高一些,請京劇團是省級劇團,有名的角,比如王愛愛和路小桃等都要披掛上場的,周圍村子裡的人們會蜂擁而至,紅土崖距河窪鎮只有七八里路,只要翻過界牌梁就到河窪。那界牌梁非常高大,南坡北坡一上一下足有五六里,以此梁為界,東南屬平洲,西北屬雨縣,風土人情,語言風格,生活習俗則大不相同。張鴻遠喜靜,一般不去外村看戲。劉瑞芬愛動,自然加入了趕廟會的行列。一大早,劉瑞芬就聽到北院秦花妮的叫罵聲,一會兒罵三旦拉了一地屎,一會兒罵猴三沒有及時替她喂好豬。
女人越忙越亂,越不冷靜,於是用牢騷和叫喚來掩飾自己的忙亂。
劉瑞芬從不因為家務活和孩子們叫罵和牢騷,因為她總是將家務活往後拖,甚至聽之任之,順其自然,不會因為碗沒洗、或孩子的衣服髒了而生氣著急,只會在感情受到挫傷的時候,才像家庭女人似的大發牢騷。此時,秦花妮的叫嚷彷彿催促劉瑞芬似的,劉瑞芬一定要趕在秦花妮之前,將小胖妮和大煙筒楊春鳳拉入自己的佇列。從麥收之後劉瑞芬跟秦花妮的關係已是面和心不和,兩人在暗暗較勁兒:秦花妮在力爭孤立劉瑞芬,劉瑞芬也不得不做出反擊。
天高雲淡。新衣新裝,臉上塗多了雪花膏,手上上好了明晃晃的潤膚油,那濃香,完全可以香酥了偌大界牌梁。雪花膏的濃香掩蓋了女人們身上的酸腐氣味,潤膚油使那粗糙的雙手溫柔而光滑了許多。
女人們一群一夥走上馬路,大聲的叫嚷和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