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他恣意地笑著,笑到淚水泗流,笑到嗓音破啞,卻依舊笑著,這時候唯有笑能直抒胸臆。
“哈……哈……”他身體虛弱地滑落,如畜生般地向前爬著,“哈……哈……”
瘋了,他真的瘋了,這一次,他瘋的徹底。
嘴巴還咧著,就見那紅袍緩緩垂地,與之平視的桃花美目聚滿煞氣,明明是燦若夏花的俊美容顏卻凝著懾人的狠戾。看得他忘了笑,忘了瘋,心底只有散不去的懼意。
“想玩陰的玩狠的儘管衝我來啊。”這聲音極輕極柔,輕柔的讓人汗毛戰慄,“傷她做什麼?”
凌翼然狠狠地望著他,像是一隻嗜血的饕餮,看的他難以動彈。
怵人的靜太過漫長,凌徹然艱難地移開目光,看了一眼地上的人頭,他下定決心。與其留下來任人羞辱,不如……
他目光一沉,猛地就要咬上舌面。不待他感受刺骨的痛,就聽咔嚓一聲響,顎骨傳來鑽心的痛。
“想死?”凌翼然合上玉扇,點了點他被卸了的下巴,“也要看本殿允不允。”
“呃……”他忍著痛,決絕地向桌角撞去,卻被人點住了大穴僵在原地。
“莫急,等本殿孝敬了母后娘娘,再來送七哥上路。”
凌翼然側光的俊臉上籠著陰影,一半明媚一半晦暗不清,只有那紅唇明晰,唇若春花隱隱勾起。
“好戲,才剛剛開始~”
清泉冷瑟的笑聲冉冉飄散,屍首兩段、撕破的衣冠,鑄就了誰的河山。
而那如泣如訴的思念卻似這雨季,來了又去,去了又來。
心中
雨,一直在下。
墨香一萼 墜露飛螢
風安靜地棲落在葉片上,濛濛的山巒間行過一朵雲。幽密的竹林是比天空更深的海,烈日穿不透,喧譁已盪滌。
幽徑深處迴響著極慢的馬蹄聲,懶洋洋的染著夏日的性情。
“噠……”
“噠……”
漸行漸近,桂黃色的布衣在翠綠中點映,挺拔的身影顯得格外俊逸。懷中的人兒睡得很甜,他攬著纖腰,將她軟綿綿的身子不時拉近。
薄唇隱隱勾起,那笑如水質清。
伴著時斷時續的蟬鳴,馬兒倦懶向前,緩緩地步出竹林。過於絢爛的霞光流溢在天邊,灼傷了秀顏,懷中的佳人微蹙柳眉。
淡漠的鳳眸泛起淺淺漣漪,他收緊長臂,輕輕地為她遮上紗幔。
“嗯……”
即便他再小心,美人還是醒了。
“修遠?”水眸氤氳,迷濛動人。
“嗯,我在。”他撫過她細白的臉頰,輕聲應著。
半月般的眸子眨了又眨,這才看清周圍的景緻:“咦?天又要黑了?”
望著她微惱而又天真的神情,夜景闌不禁心思盪漾。
“睡得舒服麼?”他貼在她耳邊低喃。
“就是太舒服了,才會白天黑夜地埋頭大睡啊。”她含怨地望著他,“現在你把我當祭祀的神豬養,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照她早也睡晚也睡,一天被填四五頓的情況,很快這匹馬就要累死半途了。
“不會,我養得起。”他神態淡然地說道。
她無語瞪目,可愛的神態讓他情不自禁地俯身輕啄:“對不起,累著你了。”
清淡的嗓音就在耳邊,她的臉彷彿被炙燒了一般。
雖然以道聽途說的前人經驗來說,他們的洞房之夜實在算不上正常。可自此之後,他總是那麼溫柔地剋制著。初更後,即便他再渴望也不會讓她過於疲勞。可即便是清晨的耳鬢廝磨,也會讓她昏昏欲睡一整天。
其實她知道,如今他將過錯攬在自己身上,不過是不想讓她得知一個事實。
她的身子已不如以往。
“想什麼?”他攬緊她的腰。
“這手已經握不住東西了。”她垂眸看著自己行動不便的左臂,幽幽笑開,“幸好修遠不和我同歲啊。”
不然,她定會早他好些年離世,逼他上窮碧落下黃泉,上窮碧落下黃泉啊。
她也曾試著不經意地提起地府見聞,告訴他陽壽未盡就自賤性命者必入枉死城,一入枉死城則難再相見。可未待她說完,這個男人就憤恨地將剩下的話吻落,不,是咬在嘴裡。那是他們洞房後的第一次徹夜無眠,手段之“殘忍”讓她畢生難忘。而後她連睡兩天,夢裡滿是那雙受傷的鳳眸。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