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姬繼續耳語道:“你放心,大夫人對你有所求的,她不會食言——她要用你交換自己女兒的婚事。”
“那兩盒有毒的胭脂和口脂已經扔掉了,母親現在用的是沒有毒的,等我死後,大夫人必定會以為那口脂有毒,拿去要挾你聽話。你就順著她的意思即可,懂嗎?”
“至於你父親那邊,我寫了親筆信,交代始末,信件就在你書房琴案的暗格裡,這是證明你清白的證據,你要好好保管,不到萬不得已時,千萬不要拿出來。”
“記住,無論如何,不要和大夫人撕破臉,這對你沒好處……。”
深夜,燕京顏府,木齋院。
玫兒趴在桌上睡去,在夢中,又回到了漫天大雪的桃花林,越姬斜倚在熏籠上,慈愛的朝她招手,“玫兒,過來陪母親飲酒。”
夢裡不知身是客,玫兒愉快的跑過去,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腳印。
避風亭中,母女語笑嫣然,彷彿早春已至,春暖花開……。
83梧桐夜雨各有心思,大小姐喜遷浣紗院
玫兒在夢裡不知身是客;可王素兒卻是很清醒的知道自己是客。
火紅的花轎,似一匹怪獸般張著猙獰的大嘴,欲將她吞嚥。
“外祖母!求求您了!我不要嫁到孫家!他們只想著霸佔我母親的嫁妝!外孫女嫁過去;肯定就被日夜折磨,生不如死啊!”
王素兒穿著嫁衣,跪在顏老太太面前悲慼欲絕。
顏老太太說:“傻孩子,是女子就要出嫁的,再說了,這門婚事是王氏族長安排的,你畢竟是王氏女,外祖母那裡管得著呢。”
絕望之中,王素兒抓著睡蓮的裙角;哭道:“睡蓮妹妹!好妹妹!你最有本事!也是最疼姐姐的!求求你幫幫我!”
睡蓮紋絲不動,悲憫的看著她,道:“表姐,我能幫得了你一次,也能幫你二次,可是,這一次我實在無能為力。”
王素兒被逼到絕境,從衣袖拿出一把銀剪刀來!
她淒厲大笑,如同地獄餓鬼,“我不過是個外姓女!說什麼情同姐妹!說了什麼親如一家!事到臨頭,誰都幫不了我!王家貪婪無德、孫家狼子野心,我清清白白一個女孩兒,豈不是被他們玷辱了?!”
“不如就此了斷,去九泉之下和父母團聚!”說完,王素兒將利剪刺向自己的咽喉!
啊!
王素兒從噩夢中驚醒,額頭背心起了一層薄汗,她看著頭頂陌生的百花床帳,在看看身邊熟睡的睡蓮,狂跳的心臟漸漸平復下來。
當初逼婚的孫家二房已經破敗、王氏族長也答應放她來京城、顏老太太如眼珠子般疼惜她、睡蓮和她相互扶持,親厚無比。
夢境,終究是反的。
覺得胸口悶悶的,王素兒輕輕的將睡蓮擱在她胸口的手撥開,睡蓮身子一張,睡成了大字形,幾乎霸佔了整個床鋪,手腳都擱在了王素兒身上。
王素兒微微一笑,唉,白天看上去一副大家閨秀穩重的氣派,誰知到了夜晚居然是這幅張牙舞爪的睡姿。
昨晚吃罷給大房一家的接風宴,睡蓮看出王素兒因房子的問題心情欠佳,便拉著她來聽濤閣散心、去梧桐樹下新立的箭靶處射箭玩兒。
小的時候,素兒、睡蓮、知芳、如玉經常射箭做戲,彩頭不過是一方手帕、一包點心,玩得卻很是開心。
王素兒至母親病重後,就很少摸千金弓了,手生的緊,連發三箭,箭箭脫靶,睡蓮也好不到那裡去,兩人互相取笑著,心情豁然開朗。
天黑以後,兩人又在書房手談對弈了幾局,夜色漸深,睡蓮邀王素兒在聽濤閣睡下,王素兒欣然答應。
本來解開了輕愁,奈何依舊做了噩夢。
夢醒過後,王素兒輾轉難免,一來是睡蓮的睡姿太過霸道,幸虧身下是黃花梨雕靈芝月洞門架子床,有月洞門的欄杆攔著,否則她就要被擠到床下了;二來是隻要閉上眼,殘酷的夢境就會在腦海裡重現,令她心痛不已。
王素兒心情煩悶,乾脆披衣下床,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細雨,突然想起箭靶場的那株據說有五百年的梧桐樹,王素兒左手提著一盞宮燈,右手打起一柄小傘,悄悄的繞過外間值夜的丫鬟,到了梧桐樹下聽雨。
誰知她剛在梧桐樹旁邊的聽雨亭擱下宮燈,身後就響起睡蓮的聲音,“表姐可是睡不著了?”
王素兒一驚,回過身去,只見睡蓮裹著一件帶著兜帽的純白色的大氅緩步走來。
“下著雨呢,你怎麼沒打傘?”王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