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也緊挨著他們。
營帳外少說有五隊人馬來回巡邏著,見紫槐來了,紛紛行禮喚一聲“軍師大人”。紫槐只是略點了下頭,算是回應,隨即便帶著唐糖入了營帳。
“梁軍師且慢!”只是兩人僅踏了一步,身後便有個雄厚有力的聲音喚住了他們。
唐糖跟著紫槐轉身,發現叫住他們的是個身著鎧甲的中年男子,男子的雙目炯炯有神,陽光灑在他孔武有力的身軀上,反射出銀色的光芒。
“蕭將軍。”紫槐拱手一禮,不敢怠慢。唐糖一聽是傳說中那個蕭玹大將軍,也趕忙欠身禮了禮,心想這蕭玹看上去一臉正氣,怎麼生了個女兒這麼不爭氣,嬌蠻跋扈,作威作福,也虧得李修能忍,要是換作別人,怕是早已一紙休書奉上了。想到休書,她便有些黯然,連忙甩頭,將這些心思摒去,一門心思的應付眼前之人。沙場老將,絕對不是說糊弄便能糊弄過去的人。
“梁軍師身後是何人?”
“王爺一到這蒙國,便水土不服,最近又因風寒臥床不起。我見王爺日漸消瘦,便尋思著替王爺找了個婢女。王爺千金之軀,想必蕭將軍也能體諒在下的難處吧。”
“此女面生得很,若是蒙國奸細,反傷了王爺該當如何?蕭某當不起這責任,梁軍師你能當得起?”蕭玹虎目如炬,僅是掃了一眼,唐糖便覺身上有股無形的壓力迫得她說不出話來,只得死命的低著頭,任由紫槐替她辯解了。
“那在下以項上人頭作保,不知將軍可否稍稍安心了呢?”紫槐笑著替唐糖擋住了蕭玹打量的目光,不急不緩的開口道。
兩人繼而又沉默的對峙了片刻,終是蕭玹做出了妥協:“暫且先如此吧,若是她有絲毫異心,立斬無疑。到時候,梁軍師莫要怪本將軍翻臉無情。”
“那是自然,將軍走好。”紫槐笑著看蕭玹離開後,轉身便帶唐糖進了營帳。
君落月所住的營帳自然與其他人的不同,不僅比普通營帳大了一倍,且帳內應有盡有,書房與臥室被一巨大的屏風隔開,分成了內外帳。
透過屏風,隱約可見紫檀大床內躺著一人影,自他們進來後,便偶爾發出一兩聲輕咳,隨即,還未等他們走近,床上之人便啞聲問道:“咳咳,可是梁槐?”
“正是屬下。”紫槐恭敬的答道,臉上並無異色。
而唐糖的臉色卻在瞬間蒼白了不少,不過幾個月未見,為什麼他的聲音如此無力。先前紫槐說他偶感風寒臥床不起,她還道不是什麼大病,沒想到竟真是那般!
屏風內,咳嗽聲不斷,卻沒再開口。紫槐沉默了片刻,隨即道:“屬下替王爺找了個婢女,女子到底比我們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細心,這些日子便由她來照顧王爺,屬下和將軍也好放心與蒙國應戰。”
“梁槐有心了,人留下,你退下吧。”君落月的聲音冷了幾分,卻仍是虛弱不已。
紫槐告了退,便獨留唐糖一人在外帳,心焦且不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屏風外,女子秀眉輕蹙,輕咬唇瓣,聽著那一聲聲輕咳,宛如刀割。屏風內,悄無聲息,既不喚人進來,亦不趕人出去。兩方就這麼沉默著,誰也沒有說話。
又過了半晌,君落月微嘆著闔了眼,終是接受了紫槐的好意。隨即對屏風外的人吩咐道:“替本王倒杯茶。”
唐糖動了動唇,沒有說話,只是走到一邊,倒了杯溫茶,隨即一步步的越過屏風,向內帳走去。床上的人沒有嚮往常那般穿著喜氣的紅衣,只一身素色的白衣裹身,修長的手臂搭在柔軟的絲綢被上,安安靜靜的閉著眼。長長的睫毛猶如鴻羽般隨著綿長的呼吸上輕輕顫著,緊抿的薄唇少了絲血色,原本妖冶的俊顏如今因病態反多了分脫塵的清雅。輕輕綰起的墨髮上仍舊插著她送給他的玉簪,那點觸目驚心的紅色就好似她心中為他疼出的一滴鮮血般,攪得她整個人險險便要站立不穩。
深深的吸了口氣,她輕眨眼眸,一滴清淚落入手中盛著溫茶的琉璃杯中,輕泛起溫柔而破碎的水波漣漪。
靠近了那朝思暮想,甚至在夢中也不曾忘卻的人,本該有千萬種的思念縈繞心頭,說出口的卻是一句:“王爺,起身喝茶吧。”
君落月淡淡的睜了眼,將手遞給唐糖,讓她扶著自己靠在床上,隨即聽話的由著她將那一杯混著相思淚的苦茶飲盡,潤的何止是喉,還有那乾裂的心。
之前的幾個月,唐糖想了千萬次的重逢,該是怎樣的情景,該是怎樣的心碎。而如今,卻是默默無言,倆倆相望,他無喜無悲的睇著自己,彷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