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著急的,況且打完電話還要去高考報名呢。他索性在廣場上吆喝起來,召集大家玩猜硬幣的遊戲。
這些年輕人,習慣了集體生活,瞬間就能將任何空間變成廣場。而徐天,尤其適合在廣場上活動。他有一種強大的氣場,能瞬間吸引別人的目光。他從來不會靜止,總是動的。一邊吆喝,一邊擺出一副殺氣騰騰的架勢。在他面前,許多聒噪的人,都會安靜下來,靜止下來,被他的氣場吸引,聽他說話,看他大開大合的動作和一閃一閃的眼睛。不僅是女人,男人亦如此。
但他也不是領袖的氣質,他不咄咄逼人,也不威嚴。他只是有趣,親和,十分隨意,卻又天不怕地不怕,值得信賴。
猜硬幣的當兒,有人認出了他,知道他有個漂亮的物件,已經回城了。這個穿著綠色軍裝褲的小夥子朝他喊:“你現在著急了,當初你怎麼不生米做成熟飯?”
“就是啊,飯熟了就不用你著急了,還用你給她打電話,她都給你打十回了。”有人應和著起鬨。
徐天只是輕蔑地笑笑,不置可否。他想說“你們怎麼知道飯沒熟”,想起吳晴的樣子,又沒有說。男知青們無聊的時間太多,打發不了,加上正是青春勃發的年齡,就喜歡談姑娘,談別人的女人,用一個不太好聽的、比較隆重的詞,就是“猥談”。
隴口的知青亦無法例外。雖然經歷了上山下鄉的教育,紅的紅,專的專,各人有各人的崇高理想,但閒暇的時候,這個慣例依然改不了。當然,他們誰都不喜歡談及和被談及自己喜歡的女人。
徐天不理他們,繼續大聲喊:“誰還來?”
一枚五分硬幣在半空翻轉下落。在秋天乾淨明朗的陽光下,硬幣閃著銀色的光,徐天從半空握住,眾人屏氣看著他的手掌。
這群穿著打扮近乎雷同的知青圍著徐天猜硬幣。贏了的可以得到這枚硬幣,輸了的就把手上排的號送給徐天。他們老棉襖的顏色大多模糊不清,某些部位發出黑亮的光,有的人脖子上繫著毛線圍巾,那大多是物件給織的,可以抵禦這北方小城的寒風。
已經是十一次國徽了,有人認為不可能再是國徽,也有人繼續賭國徽。有人抬出了有限的機率論知識來證明這次一定是字:“十二次,說什麼也有一次字,機率知道麼?你這水平還考大學!”
“我考文科,行了吧!我就看這哥們兒有這個本事。”極個別賭國徽的說。
“二十九個取一個,這機率知道麼?你沒戲!”有人把機率瞬間就引到了高考問題上。
“你才沒戲呢!”大小夥子了,從心底討厭人家說這種話。對高考這種決定命運的問題,誰都想討個吉利。。 最好的txt下載網
一 今兒的電話非打通不可(3)
大家眾口一詞:“字!”連附近蹲著的都站起來,手裡捧著書,嘴裡唸唸有詞地朝這邊張望著。
徐天掌心裡,硬幣閃亮亮的,“銀光閃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徽!”他得意地舉著手沒動。
一個和他賭了“字”的男青年不情願地將號牌遞給徐天,他的號牌是27號。
徐天晃晃悠悠走開,穿過人群去找費兵。
放眼望去,電報電話局前或站或坐都是知青模樣的人,大多抱著書,費兵在一個角落裡皺著眉頭背書。
費兵隨手將那五分錢揣兜裡:“有號兒了?”
“前頭還有五個,進去就能打上。”徐天躊躇滿志。費兵眼睛被太陽晃得有些花,但還是堅持看書。他爸爸下了硬命令:“費家的子女不搞特殊化,要自己創造機會!”與別的家長不同,他那當省教委主任的父親積極報名讓費兵下鄉鍛鍊,看來不考上大學,他爸還真的忍心讓他在這裡待一輩子。
旁邊看書的知青疑惑地問:“猜十二次他都贏了?”
“一百次天哥都贏。”
“為什麼?”他推推眼鏡。
“我們高考要複習,天哥一個字兒不用看,他幹什麼都成。”費兵說起徐天來佩服得眉飛色舞。
旁邊的知青喪氣地看自己手上破了邊兒的複習資料,灰心地把頭歪在寫著標語的牆上。刷白了的磚牆上“跟隨華主席開始新的長征”的標語是這個初冬唯一的紅色。 白底紅字使這堵牆遠看上去威武亮麗,走近了卻斑斑駁駁,甚至有些破敗,就像一個化了濃妝的年老女人;讓人不忍卒讀。
電報電話局的姑娘叫號了,徐天大模大樣地走過去,她給他指了三號機。
但傳達室的大爺卻說吳晴不在。徐天磨蹭著時間再讓姑娘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