諭久不吭聲,荊涼夏忽然問道:“你愛的,是畫?還是我?”
韓諭有些驚愕地看著她,似乎沒有意料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
沒有立刻作答,荊涼夏深深看了一眼韓諭,緊了緊懷中的畫,向屋外走去。
荊涼夏走出了這一方小天地,待繞上一條小路,卻猶猶豫豫不知往何處走。這個陌生的地方似乎離京城有著一段距離。
“荊姑娘……”正準備隨便朝一個方向走去,荊涼夏忽然聽見有人喊自己,她踟躕而停,回頭看去,只見暢風站在身後,一襲黑色勁裝顯得他的腰身格外筆挺。
“帶我去世子府找齊燕。”荊涼夏厲聲令道。
“雖然世子讓屬下唯姑娘命是從,但屬下不能從命。”暢風恭敬道。
“那我自己走。”荊涼夏沒有再看一眼暢風,隨意找了個方向就要離開。
還沒踏出幾步,只見暢風忽然一躍而起,那身輕功穩穩地助他擋住了荊涼夏的去路。他沒有看荊涼夏,只是低頭,不作聲響。
“你們主僕倆是同仇敵愾嗎?”荊涼夏不滿道。
“世子是主子,他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暢風低聲道,“所以,還望姑娘回去。”
“姑娘,世子將他手上的暗衛已經如數交給三皇子了,包括小花生手上那支晉王府的暗衛。”暢風見荊涼夏沒有反應,繼續道,“還有,世子還將京兆府半數權利還給了唐大人,上官公子知道世子的真實身份,世子不想給三皇子構成威脅,自請辭去三皇子幕僚,從此不問朝政。”
暢風說完,有些躊躇地微微抬了眼。
荊涼夏看著他說:“說完了?”
暢風一愣:“呃……完了……”
“說完了我就走了。”荊涼夏點點頭,大步繞過暢風,毫不留戀。
沿著那條小路走了許久,繞了幾個彎,依然沒有找到上大路的出口。
待她再一次看到眼前的小屋和佇立不動的暢風時,荊涼夏怒極:“你們佈陣?!”
“這也是迫不得已,請姑娘見諒。”暢風忍住一絲笑意,站在那裡。
“暢風,退下吧。”不知何時,韓諭忽然出現在自己身後,荊涼夏一驚,回頭看去,那人依然懶散而立,嘴角勾笑,翦翦清風拂過,人都融入了背後那片翠林之中。
韓諭似乎是想了許久,慢慢開口道:“我不要那些權利,不要那些爭奪,也不要你的那幅畫,我只要你,可好?”
怔眼看著他……
她不能愛,因為她會死……
可是這怎麼能控制呢?
一幅畫,一個人,一場權利的鬥爭。
五十年前的事情,究竟是怎樣的,又有誰知道呢。
下落不明的祝之芸,又扮演了怎樣的一個角色?而自己,明明剛剛從畫中醒來,卻為何畫卷在五十年前會被一個不滿六歲的孩子拿去,以此登基為帝?
忽然覺得好累,齊燕說得對,她看不透自己,不是因為她不想看,而是因為她不敢看,她怕看了,就沉淪了。
曾幾何時……
我是否真的見過你?
荊涼夏深深看了一眼韓諭,僅存的一點理性終於被感性擊破,她忽然粲然一笑,緊緊抱著畫卷,扭頭走向了小屋。
哪怕是給她一月的時間,也比她渾渾噩噩死守一片天地要好。
“你不回家嗎?”荊涼夏忽然回頭衝韓諭一笑,韓諭怔了一下,隨即展開一個似孩童般的笑容,緊緊跟上。
☆、第45章 畫像【】
荊涼夏見韓諭跟著前來,心底苦澀一笑,隨即又釋然開來,不過一場煙花散亂,撈到一點殘星半火,也能知道被火光觸控的感覺吧。
她靜靜走回那個與畫中相似的小屋內,回身關起了門,韓諭慢了半步,被擋在了門外,悶聲問道:“怎麼了?為什麼不讓我進去?”
荊涼夏沒有理睬韓諭的詢問,只是插上門栓,急忙道:“你先別進來。”
說罷,荊涼夏環顧了四周,這整個屋子除了佈局不一樣,其餘的所有陳設都和自己畫中的小屋有著異曲同工之處。荊涼夏翻了翻屋內的邊邊角角,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地方可以供她安置畫卷。
荊涼夏悶悶地皺了皺眉,這個地方可是韓諭的老巢,即使把畫藏起來,又能如何呢。
視線挪轉到床底,荊涼夏找來一塊布,將自己的畫裡裡外外包了個嚴實,往床底下一塞。
荊涼夏忽然有些厭惡自己,為了不看到自己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