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一念至此,蘇一的淚水落得更急。
宋穎極力安慰她:“沒事沒事,解放軍救援部隊正源源不斷爭分奪秒地往災區趕,現在還在七十二小時的黃金救援時間內,他一定會被那些最可愛的人救回來的。”
而鍾國在都江堰生死未卜的訊息由宋穎告知楊鋼後,他頓時就急了:“什麼——鍾國在都江堰,你怎麼不早說哇。”
楊鋼用最快的速度會合鍾國的父親一起趕去了都江堰,宋穎告訴蘇一這個訊息後,她興奮之餘突然有所觸動,馬上急切無比地報出一家賓館的名字和大概地址,讓她轉告楊鋼他們一到都江堰就先去找這家賓館。“你的意思是鍾國可能會住在這家賓館?”
她答得艱難而緩慢:“是——我是這麼猜的。”
宋穎沒有再多問什麼:“那好,我馬上打電話告訴楊鋼,有個明確的目的地找人就容易多了。”
接下來的事就唯有等待,蘇一時時刻刻等待著來自宋穎的最新訊息。她在實踐裡無比煎熬,如同一個待罪的囚犯苦挨著等最終宣判的那一刻。會等來絕望、還是希望呢?
MSN上的語音交談時,宋穎一五一十地對蘇一詳細轉告了尋人情況。她一聽鍾國到都江堰後真的住進了那家賓館那個房間時,頓時就泣不成聲——他是為她去的都江堰!毫無疑問他是為她去的都江堰!
“你讓楊鋼他們去都江堰風景區找,反反覆覆仔細找,打聽一下風景區裡有沒有受傷的遊客,有的話都被送去哪裡醫治了,或許他就在其中也說不定。”
她對著話筒連哭帶喊說的話,宋穎聽了好幾遍才聽清楚:“好好好,你別急,既然鍾國不在屋子裡,出事的可能性應該比較小,我讓楊鋼他們再上這幾個地方打聽去。”
楊鋼打聽回來的情況卻不容樂觀,都江堰風景區在地震中飽受創傷,景區內主要古建築如二王廟、伏龍觀均遭到嚴重損壞,秦堰樓更是隻餘幾堵殘垣斷壁,那一陣的天搖地動屋傾房塌時,景區緊急疏散了遊客,有些受傷的遊客被立即送去醫院救治,但是這批傷員中卻沒有鍾國。
這裡沒有,那裡也沒有,都江堰全城處處廢墟,要去哪裡找他呢?一籌莫展中,鍾爸爸無比憂心忡忡:“楊鋼,你說他到底會上哪去了呢?”
“叔叔,我想,或者我們可以把從賓館到風景區之間的街道再細細找上一遍。”
已經是第三天了,獲救希望已然不大了,但鍾爸爸已然痴痴地尋找著兒子。
在某一處倒塌的兩層小樓前,聽人說地震那天這樓一她埋了好幾個過路人,刨除來後全沒救了,遇難者的議題都由市殯儀館的靈車拉走了。鍾爸爸於是哆哆嗦嗦地打聽著找去了都江堰市殯儀館。
鍾爸爸找到大廳時,木板前已經站了很多人,他走上前去一張張仔細辨認著木板上的照片時,渾身抖得像狂風中樹梢的葉。當鍾爸爸最終確認所有照片裡都沒有自己的兒子時,打肺腑深處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楊鋼也如釋重負,趁機安慰他:“叔叔,雖然暫時還沒有鍾國的下落,但目前這種情況沒有訊息也算是好訊息。彆氣餒,我們再繼續四處找。”
他們不會輕易放棄尋找,蘇一也仍在苦苦地等待中。一遍等待,她一邊儘自己最大的努力為災區同胞多多募捐善款。這一天,“加拿大四川地震賑災委員會”的百餘名一共在全市各處開展的募捐行動中,一共募集善款一萬八千餘元。得知這個數目後,很多義工抱在一起激動滴哭了。蘇一也哭了,不僅僅是因為激動,更多的是因為傷心。
回到家後,她獨自一人趴在床上又放聲痛哭了一場,眼淚像年久失修的水龍頭一樣止都止不住。
她不能不哭,因為這天是5月15日,地震發生後的第三天。洪水颶風等自然災害後的七十二小時,是國際公認的黃金救援時間。現在,最佳營救時間已經像篩子裡的水一樣漏光了。可是,鍾國卻依然沒有找到。過了黃金救援時間,獲救的希望就非常渺茫了,凶多吉少是不得不正視的事實。
3。
5月16日,在中華人民共和國駐加拿大多倫多總領事館門前,近千名華人自發組織了燭光追悼會。無數蠟燭與鮮花在地上拼出各種圖案,為受災的同胞祈福,也為遇難的同胞默哀。出門參加追悼會錢,蘇一剛和爸爸聯絡過。蘇爸爸告訴她,鍾國的爸爸在地震次日和楊鋼一起趕去都江堰後,他媽媽每天獨自住在兒子的小房間裡,無時無刻不是淚眼汪汪。七十二小時的黃金救援時間已過,她哪都不肯去。縱然餘震一再襲來,樓房搖晃得令人心驚,她就是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