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想著,小舟便感覺一陣悲哀,這看起來平靜無波的湖面之下是洶湧的激流,參與其中的每個人都心知肚明,又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那部分收斂起來,分不清是敵是友,彼此防備,卻能彼此交好,彼此利用,只是為了能獲取最終的勝利,成為那下棋之人。
沉默了太久,小舟知道自己總得說些什麼,便開口道:“小舟聽聞大人受傷了,若不還是躺下吧。”
方才她在門外瞧著,見到戈承便是趴臥在軟榻上,想著戈承的傷,許在後腰上,而這人此時還這般端坐,想來也是非常辛苦的。
“無礙,小傷而已……”戈承摸了摸後腰,“聽聞景言宮走水,我雖掛心,卻礙於鞭長莫及,不能前去。”
“回大人話,景言宮走水,並非偶然,小舟也是逼不得已而為之。”小舟知道,這戈承提起景言宮走水的事情,自然是知道了些什麼,這般說,便是來找自己確認猜測,至於細節,戈承若不問,她也不想答。
戈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又問道:“那事兒發生了後,我便一直擔憂著,這陣子也常常去尚學堂尋你,卻一直沒能瞧見,可是還遇到了旁的事兒。”
“回大人話,說來也可笑,小舟本以為那事兒後,便會閒暇下來,卻不想近日居然被諸事纏繞,實在是難以脫身,事兒雖然都是小事,卻也一時也不敢前去與大人想見,生怕給大人招惹了禍事。”
說著此話,小舟在心底輕輕嘆氣,這陣子發生的事兒,簡直是有些說不出的荒唐,特別是熙妍姑娘的事兒,她甚至不知道怎麼說給戈承來聽,或者說,她根本不敢說。
“方才聽姬侍郎所言,你想必是傷著了,可否讓我瞧瞧。”戈承仔細打量著小舟,像是在探究小舟究竟是哪裡受了傷。
雖然戈承這般話說的有些溫情,但也是無法拒絕的,小舟便點了點頭,將袖子捲起來,走上前去。
“傷兒是在後背,小舟去取小樣時,被個瘋子給劃傷了,小舟將那地說給了爹爹聽,爹爹說那瘋子可能是打冷宮出來的,還叮囑小舟以後莫要在從那處過。”小舟這般說,便是打定了主意將季嬤嬤那事兒給瞞住,心裡盤算著,若是戈承問起劃傷了為什麼要隱瞞,便告訴他,自己是怕麻煩,然後裝傻,讓戈承覺得自己到底還是個孩子,聰明是聰明,卻還是想事不夠周到,這才弄巧成拙。
索性小舟所擔心的並沒有發生,那戈承對這事兒的真假,其實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關心。
“是誰給你的藥?”
果然又問道了此事,小舟也沒有隱瞞,直接把自己與成雲錦熟識的事兒告訴了他。
戈承的反應要冷靜的多,只是說了句讓她心裡有數,便沒再提此事。
小舟剛要將袖子放下,戈承卻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問道:“你這傷有誰瞧見過?除了你宮裡那些個人與蒼太醫,還有誰?”
“回大人話,起初是奴醫孫衍,後來才是蒼院首為小舟療傷,宮外也便只有成侍衛一人,而芸娘是親眼見到的,是個可信的。”小舟乖巧的答道,芸娘雖然愚笨,卻也不至於不清楚什麼話兒可以說,什麼話兒要帶到棺材裡。
戈承聞言,悶聲不吭,伸出兩根手指,按在了小舟的傷口上,疼的小舟倒抽一口涼氣,卻沒躲閃,只是眼巴巴地瞧著戈承,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
“傷口方向不對,你也太不小心了。”戈承聲音很淡。
小舟聞言先是一愣,隨即便唰白了臉色,因為她憶起自己當時聽聞蒼太醫要來,一時慌忙,便拿了妝刀劃傷了自己的手臂,以遮掩背上的刀傷。
一直都尚未察覺到有什麼不妥,現在經由戈承提及,這才瞧見自己的傷口是在內側,且傷口角度是自上而下,成鱗狀,只要是觀察細微之人,一眼便可瞧出蹊蹺來。
“此事確是小舟疏忽了。”小舟心道自己還真是多做多錯,自以為是的掩飾,反而起了反效果。
“這事兒,我會幫你解決,你以後要再謹慎些,藥記得擦,早些將這傷給藏了,連疤也留不得,不得已的話,你自己心裡也要有數。”那蒼太醫他也是認識的,雖然半紅半白,卻也是個聰明人,不會為這種事情得罪姬家。
至於那個喚作孫衍的,他記得是跟著蒼太醫的宮奴,他也曾經見過幾面,只是他們二人從某些方面來說,都是屬於寡言之人,所以並未曾說過什麼話兒,這一次,或許他是需要去親自見他一見,且越快越好。
“是。”小舟明白戈承的意思,先把這傷口給癒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