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人行道現在還在,但橋面底下的花草修葺得齊整了些,壓壞了許多的坑窪的路面得到了修補,也打掃得很乾淨,路邊亂放亂擺的小販攤位也被城管趕走了,總之不是我記憶中的那個樣子,美麗了。
我下車的地方是東莞總站,一個很小的地方。它就在貫穿過市區的209國道的大街邊,至於我從從總站後門走出來的那條街,我已經忘記了它的名字。印象中,站裡很狹窄,一棟四層樓後面的空地,三方被牆圍了,可能是太多的大巴和中巴擁擠在那裡,或許是上落車的流浪打工仔太多,可以說用潮水來比喻也不為過。地上是滿地狼藉的垃圾,記得是夏天的六月裡,垃圾中最多的還是那些喝了丟掉的空飲料瓶。有人爭搶,不會擔心滿地滾動而被自己踩到滑倒。
我一個人獨身來東莞,當然是去投靠在東莞打工的姐姐。我從廣州來,離開那裡當然是找了很久的工作沒有著落,聽老鄉們說東莞的廠很多,我又揣了一個大學文憑,當然懷抱了希望的心來了東莞。
現在的東莞總站搬遷到了郊外,而且還有南站和東站來分流走在這個城市裡的人。地方寬大了許多倍,建築物也氣派了許多,看上去還真像一個快客的出進港。相比十年前,很多的事物都發生了飛躍變化,東莞大街,我的心情,以及萬千走在打工路上的人對自己的認識,職業觀念和所處的城市環境,以及社會對流浪打工的看法,提供了更多合理的條件,異鄉不再那麼生疏,都變了。
我跳下車,心情當然懷抱了來一個新地方的喜悅心情。寫到這裡,陌生的你就知道我是一個在東莞大街上尋找工作的失業的大學生了。或可以這樣來描述我當時的落魄的樣子:戴了一副黑邊的大眼鏡,留了一箇中間分的漢奸式頭型,說話小聲小氣的樣子,這說話的腔調主要是錢袋空了起來,自己又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工作,心裡不死心,但又有些灰心頹廢的情緒。
而我現在,早已離開了東莞城市,許多的記憶總無法想起。曾在南方工作差旅途中,我搭車經過東莞,看到那些摩天大樓,寬闊大道,青山流水的公園和人工湖泊,還有一切舒適的景色,我的心情就想寫東西,我就想起來了1996年,我流浪在東莞大街上的往事,和社會不完善中給我帶來的一些傷害。
我來到天橋上,如那日天空晴朗的話,灰白的天空中也會佈滿了陰霾一樣的煙霧。這煙霧當然加速了東莞城市的發展,可是也給居民帶來了空氣的汙染。我就沿了臺階上去,遊蕩在橋上,無所事事的樣子,其實心裡很沉重。
沉重的是一份心情,或說是對自己的人生的迷茫,確實很沒有方向感的他鄉道路。萬千打工的人奔走這個城市,我也是其中的一個。天空中那日出現的即使是朵朵潔白的雲,我望上去也帶了自己心裡的灰色。
最重要的一點要明白,而且特別要指出來:文章中的這個主人公——我,當然不是作者,這樣寫是為了敘述的親身感和塑造一點真實,當然裡面也有作者過去生活中的一點影子,或者說是我在那一年中的幻想人物更確實。如果當成了作者自身的事蹟來說,好像文中有些矛盾的樣子,前言不搭後語;看作是我過去生活的一個空空的影子,似乎又有些不僅是那麼一回事。
所以我要取個名字給故事中的主人公,我記得當時胖鴨子和母袋鼠叫我四眼田雞。這個名字只是說明我當時戴了一副黑眼鏡,我已經說過了,而我現在早把那代表了知識分子的象徵的最後一點東西都丟了,我的視力好了起來,主要原因是不再喜歡看書,眼鏡早被自己鎖到了記憶中去了。
四眼田雞這名字我不喜歡。
我叫夏華,很偉大的一個名字。我喜歡畢業證書上父母給我取的名字,我已經寫了二十三個春秋的名字,可是那年胖鴨子和母袋鼠卻喜歡用四眼田雞來跟我打招呼,或用這個我不喜歡的符號來跟我開玩笑。我也是,用自己最直觀的視覺來給她們倆各取了一個外號,她們也不愛聽,但我也是那樣。因此,她們的真實的名姓過了這麼多年,我是真的忘記了,一點兒也想不起來。
作者題外話:小說中出現無數的自我否定,情節的重複與不確定性,這是作者以此手法來表達“夏華”對1996年回憶的灰*緒和驚恐不安,他在自我否定的懷疑中走向1996年那一片愛情以及打工往事,從而完成“1996年,我流浪在東莞”的小說記事。
第二節
我不喜歡故事這樣開始:一個大學生,他叫夏華,懷了一紙文憑來到東莞,在一個明朗的夏日,天宇灰白,空氣中流瀉了工業區飄出來的大片煙霧;或在一個暴風雨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