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要被砍頭了……大舅舅要被砍頭了……」
四妹紅著眼眶向司徒老爺道:「爹……大哥被砍了以後,屍首能帶回去埋麼?」司徒老爺再嘆氣,拿袖子抹眼睛的二弟道:「跟皇上求個恩典興許成,便不知道能不能進祖墳。」
三弟哽咽道:「爹,臨時找好棺木也來不及,不成就先拿爺爺那口棺木給大哥裝裹,爺爺他老人家身子骨正硬著,好棺材可以慢慢找。大哥這裡急……」司徒夫人一頭撲在相公胸前,泣不成聲。
牢裡的司徒暮歸,拐角處的恆爰,都舉起袖子,抹了抹額頭。
這廂司徒夫人又揪住兒子的袖子,哭道:「兒啊,娘在太后面前給你求了個恩典……等皇上準了,娘就讓繡繡過來與你圓房。」
司徒暮歸皺眉道:「繡繡?什麼繡繡?」
司徒夫人抽噎道:「你四姨媽家的表妹啊,幾年前你還同她玩過,老說要做你的新娘子的那個。」司徒暮歸終於變了顏色:「四姨媽的千金不是個正換牙的女娃娃麼?」
司徒夫人抹著眼淚道:「你見她是幾年前,如今出落成大姑娘,差半年就十五了,生得圓潤富態得很,跟你姨媽活脫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時間與司徒家門當戶對又未出嫁的閨女也只有繡繡一個。。。。。。」
司徒暮歸的臉更青了,小太監貼著恆爰的耳朵輕聲道:「皇上,司徒大人的四姨母就是綏寧侯的正夫人。」恆爰恍然,依稀記得是個體態頗豐碩的婦人。
司徒暮歸只說兩個字……不願,司徒漸便開始勸兒子:「小畜生,從小讓你習武你學個半調子,讓你習文你又學個半調子,從沒讓人省過一天心,如今其頭將砍,臨死連你孃的一句話也不聽?身為司徒家長孫不能給祖宗爭光,至少留個後下來,也讓你娘舒心一回吧。」
司徒暮歸道:「孩子有個被砍頭的爹能過什麼自在日子,娘你也不能因為兒子的一夜就讓表妹守一輩子寡吧。」
司徒夫人拿帕子捂住臉,再一把摟住兒子:「你成天花街柳巷折騰……娘只想臨了你能給娘找個良家閨女的媳婦……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
司徒暮歸淒涼地閉上雙眼,拐彎處的皇上再抬起袖子抹了下額頭,嘴角忽然浮起笑意,轉身低聲道:「回宮。」
恆爰回宮,在寢宮裡踱了兩圈,倒了一杯茶潤潤喉嚨,在桌邊坐下,嘴角一直掛著笑。
半晌,恆爰向小太監道:「朕去思瀾閣,將司徒暮歸從天牢提到思瀾閣吧。」
近一個時辰後,穿著罪衣的司徒大人終於押到了御書房。皇上要密審,太監侍從退到思瀾閣數丈外,恆爰坐在御桌後噙笑看司徒跪定,道:「朕今天提你過來,只想問你一聲,臨砍頭前可還有什麼要求朕的沒有?」
司徒暮歸難得神色疲憊,道:「罪臣罪該萬死,不求皇上寬恕,萬請皇上立刻下旨判罪臣斬立決。」
恆爰再噙笑道:「今天母后來找朕替你說情,朕念在你們司徒家幾代忠良與太皇太后的面子上,準你在天牢裡圓房。司徒愛卿精於此道,這一夜替司徒家留個後一定遊刃有餘。圓房第二日朕便斬你,免得天下人說朕這個皇上不通人情,而且,朕今天找你來,還有件事情。」
恆爰負手從御桌後踱到司徒身邊,伸手撈起一把司徒肩頭的發,道:「那天在這思瀾閣裡,朕要做的,總要做了才是。」
呂將軍的大軍日夜兼程,終於趕到了淮安府。
到淮安府時正是中午,呂先吩咐先在城外空地紮營起灶,先派副將到知府衙門通報淮安知府。顧況也要去知府衙門知會驗印,方能到蓼山縣就任。顧況在小帳裡七品官服穿戴整齊,四個小兵卒受呂將軍吩咐將轎子抬到顧況帳外。程適在小帳旁叉手站著,心道,一路上還不覺得,現在看顧小么這個陣仗,果然是芝麻大的官也有官派。
恆商挑簾子進小帳,向顧況道:「我與你一道去。」
顧況道:「我去不了多少時候,你在營帳裡呂將軍才安心,不然陣仗就大了。」這些天除去睡覺,他與恆商形影不離,舉止言語自在了許多。
恆商道:「我同你去知府衙門卻不全是為你,常聽說州府官員向新任的下屬官員索要見面人事,若無人事或禮金菲薄便苛刻刁難。皇兄也有耳聞,但每日政務繁重,一直分不出神來查,我正好順便替皇兄查探一二,算出來一趟也有些交代,這些方才已跟呂先說過。」
程適在空地上站了片刻,轉到大灶前看飯熟了沒。程適這兩天跟幾個伙頭軍和總伙頭都混出了點小交情,掌廚的二話沒說舀出半碗蘿蔔燉鹹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