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餘的,這件事我承認是我理虧……但是……”滿臉通紅的喬瑩終於開始了反擊:“……我只不過替你做了你應該做的事情!你根本就沒有資格評判我爸爸!你根本不配!……你就是一個不入流的‘小角色’!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他沒有聽喬瑩說完,就從她身邊走開了:他不願被她那些圍觀的同學認為她受到了他這個“不明身份”之人的“欺負”。在回C大的路上,他還是覺得自己剛才的語氣重了,對方只不過是一個或許未成年的中學生,他用得著擺出那麼一副“一身正氣”的樣子嗎?第一次,他感到“一身正氣”這個詞有點滑稽,尤其是用在他自己身上的時候……
十四 清水湖的水暈(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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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中回去之後,餘喬就趕往教室上課。上課之前,鄭清來到他的座位前,頗為曖昧地對說:
“……給我一個你的電子郵箱……聽說,最近你很有桃花運啊……唉……怎麼就沒有女生要我的郵箱呢……”
“少開些這種玩笑吧……”餘喬有些興味索然的樣子。
“你還記得喬震南的女兒吧?”鄭清出人意料地問,成功引起了餘喬的注意力。“就是她……今天中午,我還在午休,就接到她的電話。她問我要你的郵箱。我又不知道你的郵箱——你連投稿都是用的紙稿——沒想到,我一說‘我不知道’,她就有點不高興的樣子……我只好跟她說幫她問問了……她真的來找過你,是嗎?”
“是找過我,只是不是好事,你也知道……”
“我就巴不得有女生來找我,不管好事還是壞事!可惜……”鄭清自嘲地笑笑。餘喬不再說什麼,只是拿出一張紙出來,寫下自己的郵箱地址,交給了鄭清。
第二天中午,他在寢室汪昭宇的電腦前開啟了自己的郵箱,果然看見了一封來自喬瑩的郵件:
“姓餘的:
想來你也很想知道我跟我爸發了些什麼內容。我就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心,把我之前發給他的轉發給你就是了。我還是要好心提醒你,別以為成了大學生,就感到自己渾身充滿了‘浩然之氣’,就真把自己當成真理代言人了。
如果時間倒回到幾十年前,你十有八 九就是那些帶頭衝鋒,PO害自己師長的人。別以為我不瞭解那個時代的學生乾的醜事,我爸沒少跟我講起,我爸就是研究這個的,我是我爸的忠實讀者。那個時代的殘忍分子就是那些自認為渾身充滿了浩然之氣的人。你們這些自命的‘自由主義者’跟那個時代的左派破壞分子一樣,什麼主義可以讓你們出風頭,你們就自命什麼主義者。你們以為你們天然就比那些所謂的極左分子更不卑鄙麼?他們只不過是生不逢時罷了!
讓你心裡不舒服的人 喬瑩 ”
郵件的最後面就是她以餘喬的名義發給她父親的郵件:
“喬教授:
我是您見過幾次面的C大人餘喬。我覺得自己之前發在《C大青年》上的文章寫得有些輕率,沒有經過深思熟慮,說話有點兒不負責任。徐懷樂不規範引用您的文章,連您的名字都沒有寫對,換作是我,我可能會比您更難以接受。請教授原諒我一時的年輕氣盛,不要把我之前的那些話放到心裡去。
後輩青年餘喬敬上 ” 。 想看書來
十四 清水湖的水暈(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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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這些文字,餘喬雖然仍有些沉重,但總的來說,他還是鬆了一口氣。他也覺得自己之前對喬瑩的態度的確過分了些。他想不到小小年紀的喬瑩能夠寫出這樣一句讓他深思的話來——“你們天然就比那些所謂的極左分子更不卑鄙麼?”實際上,這是一個已經困擾他多時的問題……
至於她以他的名義寫給她父親的信,他也覺得沒有什麼值得他過於計較的地方。平心而論,那些文字並沒有過於僭越他的心思和立場。所謂‘文字顯得輕率’,‘沒有經過深思熟慮’,這是他回頭看自己曾經寫過的每一篇文章都會有的感受。至於“說話有點兒不負責任”,這也不是他完全不能接受的評語。還有,喬瑩對“徐懷樂不規範引用您的文章”的說法也讓他不是過於反感,因為他自己若親自見到徐懷樂,也會好心提醒他,以後儘量注意文章格式,不要被人抓住把柄借題發揮。
基本上,喬瑩給她父親的文字算是不痛不癢的,只是在語氣上比餘喬自己要客氣友好。他自己不可能有心情去跟喬教授這樣“示好”,更何況在內心深處,他對喬教授真的是失望多於同情。他以一個“知識分子”的標準來期待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