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扶疲累地靠在盧清娘身邊,用盡全身力氣道:“尋大夫,尋臘月,去族伯家裡報信,我有話要同族伯說……”
“好,尋大夫,尋臘月,立刻就使人去學士府報信。”鄒氏哭著應了許扶一聲,許扶握緊盧清孃的手喃喃地道:“清娘……”不知是否錯覺,朦朧中他似是聽到盧清娘應了一聲:“夫君別怕,我們都在。”於是他便放心地墮入到黑暗之中。
一輪紅日噴薄而出,青玉慘白了臉飛快走進隨園之中,不顧一旁灑掃清理的丫頭婆子的驚詫探究目光,猛地將門簾打起,張口便喊了聲:“奶奶!”
許櫻哥從榻上驚得縱起,滿頭滿身的冷汗:“怎樣了?”
青玉緩步走進來,目光沉痛地看著她:“奶奶……”
許櫻哥突然不想聽,顫著聲音道:“慢著,先讓我喘口氣。”
紫靄靜靜地看了她二人一眼,悄無聲息地遞了塊帕子給許櫻哥,再快速退出去將門把得嚴嚴實實,把所有探究的目光和傾聽的耳朵全都堵在了外間。
“……常福街,大半條街都燒光了,死傷無數。和合樓也燒了一大半……”青玉斟字酌句,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許櫻哥的神情:“五爺那邊情況還算好,人差不多都逃出來了,就是有點小意外……”
許櫻哥急得要死:“你好不好說重點?我受得住!”
青玉狠心咬牙:“常福街的二老爺和二夫人都沒大事兒,就是五奶奶的孩子沒保住,臘月死了,五爺受了點傷。”見許櫻哥沒什麼特別的表情,便又壓低了聲音道:“五爺的傷有些重……”
這可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許扶身上的鞭傷還未好便又添了新傷,家財都是小事,就是盧清娘所懷的這孩子和許扶的傷……許櫻哥心亂如麻,又疼又急,指尖將掌心掐得生疼,追問道:“是怎受的傷?是被東西砸著了?”
青玉卻是說不清楚,只道:“婢子讓雙子出去打聽的,那邊亂成了一團,常福街五爺的家早燒成了一片瓦礫,問了街坊才知道他們給人救走了,家裡的僕人似是去了和合樓。他便又騎馬趕往和合樓,卻發現和合樓也被燒得差不多了,臘月已經沒了……”青玉想起聰明伶俐能幹的臘月,忍不住一陣哽咽,好一歇才緩過來接著道:“雙子便又去了侯府,這才打聽著訊息,沒能見著五爺。四爺讓他給您帶信說,萬幸是人都還活著,家裡請了最好的太醫,用了最好的藥,當無大礙,讓您不要急。一有訊息便會使人過來同您說。”
怎可能不急?許櫻哥將手蒙上眼睛,許扶已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親,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她重生為蕭家的幼女蕭紋是得了第二次生命,但蕭紋的生命本該終止在那一年的滅門之禍中,她幸運的得到了母親和姐姐捨生相救得了第三次生命,再後來的逃亡中又是倔強少年許扶給了她第四次生命。
“奶奶?”綠翡立在門外小心翼翼地道:“您差不多該梳妝往王妃那裡去了,今日是斷不能告假的。”
今日是馮寶兒拜見翁姑的第一日,非是病得起不來床又或是有極其得當的理由不能不露面。很明顯一個族親家裡遭了災,是不能構成這個理由的。許櫻哥站起身來透過雕花窗子往外看出去,從所未有地痛恨康王府這道圈住了她的高牆。
第200章 尋釁
許櫻哥到宣樂堂時已是遲了,新人正給康王同康王妃敬茶,康王正板著臉訓話:“……家和才能萬事興,做人需要恪守本分,曉得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許櫻哥借了秋實幾個的掩護悄悄溜進去,悄無聲息地在王氏下手立了,世子妃瞥了她一眼,轉過頭笑眯眯地繼續看著跪得直溜溜的一對新人。王氏則有些擔憂,悄聲道:“你這是怎麼了?”
許櫻哥用力才擠出一個笑來:“昨兒夜裡被鬧著了,睡過了頭。”
說話間,康王妃已經微笑著將一對龍鳳玉鐲給馮寶兒戴到手腕上,柔聲道:“我沒什麼可說的,寶兒出身名門,自來都是恭順賢淑的,就盼著你們好好過日子,早日開枝散葉。”
倆老夫妻一個黑臉,一個白臉,把這戲唱得圓轉自如。難為地上的一對新人都是心悅誠服,笑容滿面。許櫻哥間或看去,只見世子妃十分認真地看著馮寶兒與張儀端,眼神專注,面上的笑容卻是純良無害。許櫻哥就猜著,今日世子妃必給馮寶兒備了厚禮,於是掂量了一下自己帶來的那套銀絲鑲蜜蠟首飾,暗想但願不要顯得太薄才好。
“哎呀,有王爺和王妃訓誡,妾身就不說什麼了吧?妾身見識淺薄,也說不出什麼大道理來。”宣側妃喜氣洋洋地坐在康王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