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3 / 4)

邑的戶籍簿上登出。不久,連這個建於公元487年前北 魏時期的朝邑縣也被撤消併入了大荔。馬連保徹底成了無縣無家無親之人。隨著三門峽水庫建成日期日漸臨近,他的“盲流”日子也越來越難混。

最初,他混入“拉吊莊”(庫區移民遷走後,土地荒蕪,安置區移民又普遍存在土地不足的問題,於是,省、地、縣政府同意內遷渭南縣等地的移民在安置區定居 後,可同時在安置區和庫區種地,糧食歸種地者)的隊伍在庫區種了一段時間的莊稼。他挖出三四畝荒地,種上小麥,又在麥地旁搭了一個窩棚,不分白天晚上地侍 弄那幾畝地。見綠油油的麥苗越長越旺盛,他在心裡喜孜孜地盤算:等秋收後,打下的糧食就可以補貼父母兄弟們了!但還沒來得及收穫,當地政府就發現了馬連保 的逃亡身份。於是,他只好放棄那片豐收在望的麥地,天天和成百上千的逃亡者在庫區的廢墟和山溝裡躲來藏去,被縣、鄉幹部像打獵一樣追逐著。

躲了一時間,實在躲不掉那些攻勢越來越猛的圍追堵截了,馬連保逃到了寧夏石嘴山煤礦挖煤。煤礦也不是清閒之地,因好多移民也都走了與馬連保相同的路,鄉、 村幹部發現這一秘密後,常到煤礦去找人。礦上也想留住這些勞動力,事先讓人通知井下的工人,接著又讓幹部守在礦坑口,結果,井下的移民就很晚才出來,讓那 些幹部們在礦坑口白等。更多的時候,馬連保等移民們從礦下出來時將臉抹得烏黑,讓前來“認領”的幹部們難識廬山真面目,只好無功而返……

10、難以逾越的死亡線

那段時光至今仍令很多人為之悵然心傷。無數悲劇姓事件,無數悲劇性家庭,無數悲劇性人物充滿了那段時光。下面要講述的這個悲劇性的家庭不過是無數悲劇家庭 的一個縮影。

悲劇發生前,這個家庭居住在朝邑縣碾莊鄉碾莊村3組。該村在黃河灘上,盛產棉花、花生和小麥,屬“關中白菜心”最核心的部位。

那時,這個家庭的主角席有生剛20來歲,婚後已有一女。除妹妹席宣花只有5歲不能幹活外,席有生的的父親席兵,母親席王氏,妻子謝翠花都是幹農活的好手。 一家人每年都能在社裡掙1200多個勞動日——再提醒一下讀者,那裡那時一個勞動日的價值是五至六元。那時的一元錢可買六七十個土雞蛋,僅憑有六七千元收 入這一點,你就可以想象席有生一家的日子有多麼殷實了。

這樣的富裕殷實很快成了過眼雲煙。也和三門峽庫區所有移民積極分子一樣,1957年陰曆6月,席有生一家去了寧夏陶樂縣的月牙湖。去的那天已是晚上10 點,周圍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又沒有燈,到後,疲憊不堪的一家人只好摸著黑睡下。第二天早上醒來,風沙悄悄給了席有生這些關中貴客一個下馬威:房門被流 沙封住!腳慌手亂地折騰了好一陣才打通了出門的道路。一家人站在門外一看,一排低矮的移民房孤零零地橫在沙漠邊緣的荒原上,原野上沒有人煙,沒有樹木,只 有些枯草在風沙中掙扎晃動著。那片茫茫無際的大沙漠裡,黃沙蔽日的景象還沒有消散,它時近時遠,時高時低地翻騰著,狂暴地把些沙石扔在移民點周圍。關中人 何時見過這種飛沙走石、塵土瀰漫的情景?席有生一家人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沙漠的荒涼和無法克服的艱苦在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先遣隊員和移民中引發了慘烈悲壯的大逃亡。與此同時,大批外遷移民在幹部的“護送”下源源不斷地湧向寧夏。 朝塞外遷徙和向關中逃亡的兩股雙向逆反人流塞滿了黃河古道。

席有生完全可以帶著一家加入逃亡的隊伍,但這個老實巴交的關中農民當時牢牢記住的是為國家建設舍小家,保大家,“一家遷,萬家安”。他讓一家六口留在了荒 涼的月牙湖上,隱藏起這個家庭最深重的艱難困苦,默默上演著生存的困惑與生命的掙扎……

此後的日子非常不順。一夜之間,腹瀉、腹疼、發嘔、頭暈和一些不明不白的病症折磨著一家老小,全家六口臥床難起,連找醫生的人都沒有。當席有生強撐著虛弱 的身子去請醫生時才知道,家人的病症是水土不服引起的,從關中來的移民絕大多數都因此躺下了,有的還因此而丟了性命。帶來的耕牛也水土不服,沒有多久就死 得所剩無幾……

還算幸運,在那場百分之六十以上移民都經歷過水土不服的大難中,席有生一家終於擺脫病魔的糾纏而活了下來。

生活剛歸於平靜,“三年經濟困難時期”的滅頂之災卻又降臨在席有生一家的頭上。

1959年至19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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