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旁邊床上的留猛然坐了起來,看了一眼安一川被打的偏過去的臉,倒吸一口涼氣,不可思議的道:“離,你幹什麼!”
很顯然,他剛才也是沒有睡著。
離沒有理他,站在床上才能和安一川平視,看著他沒有躲開,臉上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一些,但語氣依舊冰冷:“這一巴掌,是替那個笨女人打的,凌叔叔說,作為一個男人,就要負起應有的責任,不管你們以前因為什麼分開,可是讓自己的妻子受苦,就是你的錯!”
說到最後,他稚嫩的嗓音都有些微微的顫抖,有些人就是這樣,心裡在意的要命,然而表面上卻要裝作冷漠無情,其實是害怕別人看穿自己的脆弱。
安一川慢慢轉過臉,蒼白的臉上赫然一個清晰的五指印,可是他唇邊的笑意卻比剛才更加柔和,眼睛定定的凝著面前的小人,隱隱的有水光波動,他動了動唇,卻是什麼都沒能說出口,只是伸手伸手拍了拍離的肩膀,鄭重的像是對待一個大人那般。
氣氛頓時陷入了一片微微的僵滯,留從自己的床上爬過來,藉著月光看著安一川臉上泛紅的指印,皺著小小的眉毛道:“你沒事吧。”
安一川微微偏頭,溫和的笑著搖了搖頭,輕聲道:“沒關係。”
這麼多年,若是讓他釋出命令或是與人商議談判,必然會是滔滔不絕,而不是像現在這因為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想法而為之語塞。
看著兩個兒子如此懂事,其實他的內心已是翻騰不止,是激動還是感動?或者是愧疚自責,他也說不清楚,短短的四年時間,到底經歷了多少事,才能讓他們磨礪出如此成熟的心智?雖然妖精族的身份讓他們還在蛋殼中時就懂得吸納天地靈氣,透過靈魂感應來了解這個世界,可那也畢竟只有四年而已。
隨著安一川的話落,房間裡再次陷入一片寂靜。
看著一大一小兩個模樣相似的人在那大眼瞪小眼,留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真是敗給他們了,不管這個男人是不是自己的爹,反正他絕對是離的爹,同樣的感情表達障礙。
留看著離仍舊冷漠的臉色無奈道:“好了,現在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該舒心了吧,畢竟這是孃親的男人,讓她自己去管教吧。”
聞言,安一川臉皮抽了抽,把孩子教成這樣,果然是那女人的風格!
離冷漠的小臉在這句話下也是出現了一絲裂痕,然後狠狠的白了留一眼,轉身坐在床頭看月亮去了。
留撓了撓小腦袋,乾笑了兩聲,再次瞅著安一川臉上已經淡下去的指印,漠漠的道:“你別介意哈,他只是太心疼孃親了,所以對你才會這麼痛恨。”
安一川怔了怔,隨即溫柔的將留抱到自己身前,神情認真的道:“我知道,如果我是你們,或許反映會更激烈吧,這幾年也能想象得到,你們一定受了很多苦,恨我也是應該的,當年,太年輕任性了,總是自以為是的以為做到了萬無一失……”回想起當年,安一川也只能苦笑一聲。
隨即又道:“不過,以後不會了,看到你們,我真的很開心,現在,我只想好好保護你們,希望你們能給我一個機會,來讓我證明……”
證明什麼?其實已經不言而喻,說完,他目光灼灼的落在兩個小傢伙身上,尤其是一臉彆扭的望著窗外的離。
留漆黑的眼眸瞬間劃過一抹異樣的光彩,故作老成的拍了拍他爹的肩膀,沉吟的笑道:“嗯……看你表現吧。”
安一川被他那滑稽的模樣逗樂了,無奈的笑了笑,隨即又將溫和的目光望向一邊看似望著窗外其實是支著耳朵聽他們說話的離。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離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裝下去,張了張嘴,一時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在那卡了半天,最終以一句和留相同的話而告終。
安一川微微一笑,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那,就這麼說好了,如果我表現還算讓你滿意的話,以後就不許對我這麼排斥和冷漠,你孃親看了會傷心的。”
離終於賞賜似地瞥了他爹一眼,冷哼一聲道:“看你表現了……”
弄得安一川和留皆是一陣無語。
不過安一川也總算放下了心裡的一塊大石頭,舒暢的吐了口氣,臉上有著一抹病態的蒼白,他抬手揉了揉有些暈眩的額角。
這麼一個微小的動作,卻沒能逃過留的眼睛,他向來細心,此時見安一川月光下慘白一片的臉色,擔憂的道:“爹爹,你是不是不舒服?”
聽他這麼說,原本望向窗外的離也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