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部分(3 / 4)

是三生有幸。”

來人之首正是被鄭枰鈞邀請前來的劉辰庚。他目注面前男子,只覺得對方舉止間恭謹有禮,卻又暗含瀟灑不羈,雖然呼吸吐納與常人無異,偏偏讓他覺得深不可測,頓時起了警惕之心。口中卻道:“原來就是嚴公子,真是久仰久仰。”

顏承舊心中暗笑,根本就沒有什麼當陽四異,更沒有什麼嚴九嚴公子,劉辰庚這兩句“久仰”倒說得狀似誠懇,只不知道他自己在“久仰”什麼了。

心中雖對眼前氣勢迫人的皇族貴胄有所芥蒂,但畢竟目下最大的敵人便是盤踞南楚多年的司徒氏。為了能夠將這個家族一舉成擒,單靠區區群竹山莊根本就是痴人說夢。說不得,也只好力助東齊與南楚間的一戰了。

隨劉辰庚所來還有歲寒三友,又輪番客套幾句才算告一段落。這屋本就算是陋室,於是也不分賓主,齊齊在兩張床上找了地方坐下。

顏承舊一抖衣襬,要理順了再坐,只聽得清脆一聲響動,眾人轉目看去,原來是一杆笛子隨他動作滑出了衣襟,摔落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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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風慘淡,月色晦暗。道旁點起的風燈一明一滅地忽悠閃爍,卻是陰森的藍光。

墨藍天光下的雪地上,只有他一人騎馬前行。十分寂靜的巷道里,只有他一人一馬,只有蹄音在巷中深深淺淺地回聲。

這道路好長好遠,狹窄陰森。

前途悠悠漫長,隱沒於暗色中,不知何時才能到達。

可是到達哪裡,他說不清楚;想要去什麼地方,見什麼人,也說不出來。腦袋中混混沌沌一片,只知道持續地前進。

就算冷,就算只有他孤單一個行路人,就算什麼也想不清楚,也一直在前進。

因為除了繼續走下去,似乎再沒有別的選擇……

……

劉辰庚自塌上猛然驚起,呼吸急促不能自已。

適才的漫長道路、一人一馬早已憑空消失,他卻仍然心悸如鼓。壓著胸口喘息漸定,才發現原來還在自己房中睡著,適才只是一場幻夢。

醒了,就當不得真了。

可是夢中前途漫漫卻不知目,想要退回卻已再無退路的無力與絕望;悠悠旅途卻只有他一人一馬的孤獨寂寥,仍然像惡毒的長蛇般自夢中綿延而出。即使在已經醒來的此時,仍然妄圖要將他牽扯下去。

劉辰庚只是突然啞聲低笑,壓著胸口的手卻並不鬆開。這隻手開碑裂石亦是常事,要將那些他所不該有的情緒阻擋在胸膛之外,應當也輕而易舉。

常人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可是他整日的事務煩心,要夢也應當夢見南楚軍陣,怎會出現這樣無頭無尾的夢境?而且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再定了定神,他鬆了手,隨便找了件袍子披上,下床向桌旁行去,要倒一杯涼水清醒清醒。

行至桌前,卻突然見到一物,細長的竹身光滑勁挺。胸口陡然劇痛,猛然間洶湧躍出,陣陣抽搐。

這奇痛如此劇烈,恰恰生於他最為脆弱無防之處。即便是於戰場上驍勇無匹,渾身染血依然列陣前行的他也無力抵抗。壓抑的喉間發出撕裂般的聲息,可也已經無餘力去理會,只能牢牢地壓住那塊巴掌大的地方,似乎只有這樣,才能阻擋冥冥中一把冰寒無形的鈍器,不斷在他胸腔中的掏挖措動。

凝止了也許只是片刻,也許已經半晌的時光,胸中的劇痛終於漸緩。他才放下雙手,目光有些渙散地抬頭四顧,過了片刻,才漸漸清明漠然。

不應該出現在此的,那隻會束縛他的事物,他早已遠遠丟去。今日再見,也不曾向將之揀拾回來的謀士嚴九討回。

再凝神看去,原來桌上只是一支毛筆。

呆然半晌,一屢不屑的笑絲絲浮上嘴角。為那過去不再回來的往事,為適才無頭無尾的驚夢,也為婆婆媽媽的自己。

不過如此而已,他早已放下,那些可有可無的東西,何苦再來纏他。就算冥冥中有鬼神存在,要為司徒若影的冤屈報復,他也能憑一己之力擋開。

不過一個曾讓他稍微動心的侍寵罷了,他為之懊悔數年,早也應當放開。更何況當下練兵已成,只等開拔南行。大戰在即,又何來精力去為之煩擾。如今在他手下求生的,已經不再是區區青陽宮中數百人。而是十數萬計的大軍,甚至國之存亡。

司徒若影,若將南楚大敗,一舉挫傷司徒氏在四國九陽教徒中的威信,應當足以做你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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