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在不斷賣藝的過程中成名成家,沒有誰半路出家能成“藝人”的。藝人,這個捨身的行當,在這個速朽的時代裡,哪裡還能時興?
有人說了,相聲不是已經“新”了嗎?我們也在創新啊。郭德綱說得好,“好比廚師炒菜,你可以發明新的菜,但最起碼你得知道什麼叫炒勺,哪個叫漏勺,你拿著痰桶炒菜說是革新,那他孃的誰敢吃啊”。
相聲二十多年的“新”歷史,就是一個慘不忍睹的“痰桶炒菜”史。尤其是在電視化了以後,相聲從了娛樂圈的良,聲音藝術拜服於強大的影像媒介威力,相聲“藝人”紛紛成為“演員”,拋棄了小劇場的民間生存,徹底放棄與臺下互動的即興語言盛宴,相聲的生命力從此衰竭。關於相聲的衰竭,在郭德綱出現之前,有一個最便宜的自我安慰說,“人民群眾的文化生活日益豐富多彩”。
所幸,在天橋的犄角旮旯裡,突然有一個相聲藝人郭德綱還魂了。在這個出奇年輕的相聲藝人看似暴得大名之際,天下忽然熙熙而來,像看任何一個在這個時代一夜成名的“超女”那樣,把他當作流行時尚的一種。既然是時尚,就可能過時,所以就要趁早趁熱來。
但是這個郭德綱他怎麼看都跟別人有點不同。在他忽然莫名其妙紅火之前,他在北京的茶樓裡已經孜孜以求了十來年。不僅如此,在十年前的十年前,當他還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時,就已經在天津衛苦練相聲技藝,並且十分清楚,相聲就是自己的命。
郭德綱不僅還魂,還帶著前世今生的一部血淚史。就在郭德綱忽然成為全國雜誌的封面人物時,天津師父楊志剛忽然現身,揭開郭德綱曾經偽造領導簽名報銷數千元裝修款的過往。關於這段過往,郭德綱稱自己因此含恨離津,在北京忍飢挨餓數年,才找到自己在相聲門裡落腳的地方。郭德綱在天津的學藝歷史因為楊師父這次並不愉快的訊息釋出得見天日,而他和天津相聲門的恩恩怨怨也浮出水面。
像這樣的血淚史,在這個和諧盛世裡已經很少看見了,一個三十出頭的相聲藝人身上竟然揣著,實在令人詫異。它對於我們的價值,並不只是一個跌宕起伏的傳奇。事實上,它好像忽然揭開了相聲門裡的一角,讓我們不禁想窺看,這血淚史究竟是郭德綱自己的,還是相聲的。一個相聲藝人,他在相聲門裡要想依靠自己的力量成名成角,究竟需要什麼樣的付出。
而這些,也許比坐在舒服的電視客廳裡,感嘆如今是電視時代了,相聲不中用了,郭德綱挽救不了相聲了,如是等等,來得有價值一些吧?
所以,本書遍訪相聲界各階層人士,把相聲的生存狀態和相聲門裡的法則做了一個真實的梳理。透過這次梳理,有心人也許能看到我們真實的相聲和真實的“郭德綱們”。而我們的“郭德綱們”,究竟怎樣才能夠不再總是“戧著茬兒”地生存?相聲,能不能成為我們生活藝術的常態,而不是變態?這些問題,只能留待“郭德綱們”去解決了。
郭德綱:從沒指望登上多高的廟堂
郭德綱是誰?
他只有33歲,卻精通很多相聲段子,他有很多忠實的“鋼絲”,有的人只為聽他的段子不遠千里跑到天津;每週五,他都會在北京天橋劇場演出兩場,場場爆滿。
郭德綱在北京的相聲演出已經堅持了10年,他經歷過1個觀眾的尷尬,也正在不斷重複著返場十幾次的火熱,有人說,是他讓相聲又有了新的希望;也有人說,是他讓傳統和現代之間架起了一座橋樑。而他之於中國相聲界真正的貢獻,在於一顆執著而熱誠的心。
從1996年開始,當我們都還在從電視、廣播裡瞭解相聲藝術的時候,郭德綱就開始想到要讓相聲迴歸劇場。因為他覺得傳統相聲節目有40分鐘一段的,有50分鐘一段的,任何一個電視臺和電臺都不可能給相聲這麼長的時間,這麼大的載體,這也不是在電視上可以反映出全貌的。所以郭德綱認為相聲必須回到劇場,否則相聲就要徹底滅亡了。當時,他們在北京幾個大的茶館、茶藝館聯合了一些老先生和相聲界一些真正懂相聲的演員,包括現在的一些大腕來嘗試相聲迴歸劇場的演出。
剛開始的時候賠了很多錢,在廣德樓演出的時候,因為當時觀眾不多,可是場地要錢,請演員要錢,包括天津一些演員來回的路費和演出費用,還有一些老演員等,一個月賠###千元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這麼多年來,郭德綱和“德雲社”培養了一大批相聲觀眾,而且挖掘上演了六百多段節目,這在全國是任何一個演出團體都沒有的。
但“德雲社”和天津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