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他喊了我十年叔叔的交情。’全話就是這樣。”
姜尚堯握著那沉甸甸的包裹,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感動有之、無奈有之、歉疚有之……紛紛雜雜的,心如亂麻。
光耀看出他情緒,低聲嘆了口氣,說:“這事說白了不過是人各有志,你也別怨德叔,他的出發點也都是為了大夥。”
姜尚堯理解地笑笑,將手上的包裹遞迴給光耀,說:“幫我和德叔說,謝謝他了。這錢暫時放他那,我需要的時候自己會過去拿。”
“你——”光耀氣餒地搖頭,“哥走了,有事給我電話。”
姜尚堯慣性地望向工地最高層,那套房子本來唾手可得,可代價高昂,他支付不起。
疏星淡月裡,他站在自己房間視窗,再次望過去,再次確定自己的選擇正確。
只是他腦中一直重複著今晚德叔難得的剖心之言。為什麼要對他剖白自己的良心?為什麼告訴他聶家的□和此時的處境?
還有,在路口相遇的那個人的面孔,在腦海裡呼之欲出,可他就是叫不出那人名字,想不出那人來歷。他隱隱感覺自己錯失了什麼,而且關係重大。
第 18 章
滿城飛絮楊花撲人面。
總是籠罩著淡淡灰色調的聞山小城,每年逢春夏相交之時,都會由這一幕春景透出絲嫵媚來,以至於慣常直來直去說話硬朗的聞山人見面時的腔調都柔軟了幾分。
只有積沙河因為汛期將至,河水漸湍急喧囂,兀顯難馴野性。
周圍所有未變,如往年如往日。姜尚堯不確定自己的焦躁由何而來,似乎在期待著,但同時又怯懼著。他歸咎於傾盡己力買下的那隻股票並不如預計的走勢,依然盤整盤整再盤整。然而這很難解釋每次上班離開聞山後的輕鬆感,以及伴著到站廣播回到家時升騰而起的疲憊。
儘管母親對青春舊事諱莫如深,但經年累積的情緒中多少透露了些端倪。他媽當年插隊四子王旗,認識父親似乎始於一場那達慕大會。姜尚堯小時候每逢被痛扁便會動離家尋父的念頭,懂事後逐漸能理解母親的態度,心也淡了下來。
可指腹摩挲著刀鞘上精緻的花紋時,他總會再興起去家鄉走一遭的衝動,想知道雙腳踏實在那一望無際的草甸上的感覺。
尤其是躁動不安的今年。
姥姥見他回家沒一刻又要出門,追問說:“是去找景程?那孩子!天天老晚才回家,前天晚上半夜回來還和他媽媽吵了一架,你楊阿姨昨天還和我哭來著。那孩子是該管教管教了,再這樣下去怎麼了得?”
姜尚堯聞言一頓,肩上的小行李包也滑下來,問姥姥:“我在家的時候看他還挺老實,怎麼……”
姥姥搖頭嘆氣,“那孩子現在也就你能管得住,誰的話也不愛聽,孃老子都不放眼裡。”
“姥姥,我出兩天門。”姜尚堯算算日子才遲疑地應說:“等我回來找景程聊聊。”
四子王旗來去不過兩天時間,他無謂尋找當年往跡,只是血液裡有些什麼蠢蠢欲動地,他不去一趟難以平復。
到了火車站,他和相熟的幾個同事打了聲招呼,正準備由出站口直入站臺,卻被出站的人流阻住去路。
烏壓壓的人頭中有個亮鋥鋥的腦殼,甚為顯眼。
那人被身邊幾個明顯是保鏢身份的人簇擁著,架勢十足。姜尚堯微怔,認出是於胖子,又想起德叔暗嘲他排場大的話語來,聯絡到當下的實際情景,不由意會一笑。
出站口不遠處一列小車顯然是在等候於胖子,打頭的是輛老款賓士,車上的人像是發現於胖子一干人,立刻開門下車相迎。
姜尚堯看清楚那人面孔,心頭微微一震,視線移往旁邊一輛深紫紅的豐田麵包,更是整個心臟瞬間被一隻無形之手揪緊了一般。他強抑心頭慌亂,目注那列車隊離開後,這才緩步走向出站口一側的小店,買了只水買了包煙在長凳上坐下來。
尼古丁嗆入肺腑,稍稍紓解了震驚過後的麻木感。
過年在聞山林場時德叔和於胖子談話中的隻言片語一遍遍於耳際回放,於胖子敦厚的面龐和喪狗狡獪的笑容在腦海裡與德叔期待的眼睛重疊、放大,再逐漸模糊。
混亂之下,姜尚堯一時想不透其中關節。只知道惡兆突襲,他應該得做點什麼,而不是離開。但首先,他必須找到姚景程。
黃毛家位於聞山老居民區。姜尚堯去過一中沒找到景程之後,憑著模糊的記憶,繞過無數衚衕,找到黃毛家已經將近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