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落石出!只是現在我正在撰寫畢業論文,還有半年就要參加答辯,暫時脫不開身,所以只能拜託你先幫我做些調查工作。你有這方面的職務便利,肯定能幫上我的忙的。我還要給上級領導寫信提出申告。”
白靈在網上說。
藍夢瑛越發糊塗了,追問到底是什麼事。白靈卻不再細說,只說見到紀主任便會明白了。
就這樣,藍夢瑛打通那個號碼,與紀主任取得了聯絡。職業的敏感令她感覺到這裡面肯定大有文章,一種挖掘獨家新聞的興奮感刺激著她的大腦。
紀主任已經得到白靈的通知,在家裡等候著藍夢瑛,並且用小半天時間向她介紹了關於白逸塵之死的一些細節。由此藍夢瑛知道,白靈的父親原來是這位前行署專員。
紀主任是臨海地區中心醫院的內分泌專家,白逸塵去世那天早晨,他是第一批趕到現場的幾個人之一,後來又以醫方代表身份參加了治喪小組的各項工作。由於白逸塵妻子早故,女兒又是從國外匆匆趕回,他的後事便由地委和行署全面負責辦理。紀主任交給藍夢瑛厚厚一個檔案袋,裡面都是他暗中蒐集和複製的相關材料。紀主任說,白靈聽了治喪小組的情況介紹後,當時便表示對父親毫無先兆的突然死亡表示懷疑,要求從北京請專家進行醫學鑑定。後來還是地委書記哈文昆出面做她的工作,並搬出省領導的意見,勸說她顧全大局,從維護地委和行署形象同時也是維護她父親的形象著眼,儘快妥善圓滿地辦好後事,讓死者早日入土為安。同時許諾要在撫卹問題上從優,並對白靈今後的學習生活諸方面予以格外關照。迫於這種軟硬兼施,加之白靈急於返回英國完成學業,最後不得不同意哈文昆的意見。
但在飛回英國的前一天,白靈悄悄打通紀主任的電話,把自己的幾點疑問向他提了出來。處理後事的幾天裡,她認定這位醫學專家是個心地善良而且正直的老人,因為自始至終他不肯在官方擬就的死亡結論上簽字,而是在“胰島素注射過量”幾個字後面附了“高度懷疑藥物中毒”這樣的意見。
《提拔逆淘汰》第二部分(16)
紀主任向藍夢瑛介紹說,所謂“高度懷疑”,其實他也沒有確鑿證據。從死亡現場看,的確不存在什麼值得懷疑的現象。白逸塵最後注射的那盒進口胰島素是哈文昆送給他的,產於俄羅斯,就質量而言,當然比國產同類藥劑要精良得多,據說中央一些重要人物患這類病,都使用這個品牌的藥,而且不透過關係根本搞不到。哈文昆確認這十支藥是他命令列署駐俄商務協調辦在莫斯科買的,當時他還對白逸塵說,用著看看效果怎麼樣,如果確實不錯,以後就讓駐俄辦負責定期購買。地委書記對行署專員這樣關心,誰也說不出什麼,何況經對餘下的幾支藥劑化驗,證明不存在任何問題。但紀主任在檢視死者的血液檢驗報告時,卻注意到記載有死者生前服用過強力鎮靜劑,其成分可能是異丙酚、氯羥安定或咪唑安定。假如說作為領導者患有失眠症或睡眠節律障礙需要靠藥物輔助入睡,情有可原,但異丙酚和氯羥安定多用於全身麻醉的誘導和維持,主要應用於門診手術,這兩種藥對心血管有抑制作用,嚴重時能導致呼吸暫停或引起記憶缺失,屬於控制使用的藥物。白逸塵不是大夫,可能不明白這些專業性問題,那麼,是誰給他擅自下藥的呢?倘若說是白逸塵要求注射的,執行注射任務的人也有責任向他說明白其中的危害性啊!何況,如果這幾種強力鎮靜劑與胰島素同時使用,那問題就嚴重了。
紀主任說,一年多來,負責每天給白逸塵注射胰島素的是鯨鴻賓館的服務員尹七七。從她的敘述看,事發那天晚上一切正常,白專員像往常一樣洗漱後上床,然後讓尹七七給自己做胰島素注射。在服侍白逸塵喝水之後,時間不長,尹七七便看到201房間裡的燈光熄滅,她也就回到自己屋裡就寢。她是哈文昆的外甥女,記得那天早晨哈文昆把她罵得夠嗆,以至於她又驚又怕又委屈,整整一天粒米未進。
紀主任感到有疑點的還表現在上頭對這起事件結案的速度。白靈從國外回來後,第二天,地委和行署就舉行了盛大隆重的遺體告別儀式,隨後白逸塵便被匆匆入殮。當紀主任在治喪小組會議上提出對相關醫學檔案進行封存以便進一步查明死亡原因時,負責這項工作的副專員兼公安局長姜大明武斷地拒絕了他,並宣佈,白專員的死亡事件就此畫上句號,省裡已經批准按照公傷處理,對死者而言已是極盡哀榮了。而更匪夷所思的是,白逸塵注射胰島素後遺留下的兩隻安瓿一直沒有找到,據說被當做醫療垃圾處理了。
今天天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