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別號“拂拂嬌”。
今天,武則天就穿著這樣一襲拂拂嬌,其時天朗氣清,初夏的陽光灑照在龍行高步的女帝身上,宮裙霞光流動,直使這位聖神皇帝年輕了許多,亦雍容華貴到了極處。
容光煥發的武則天下了肩輿,向拜伏下去的眾人一揮手道:“都平身吧。今日既為文會,眾卿還需隨意灑脫為好,不如此既難盡興,亦難有甚佳作。婉兒,你且將朕為此次文會定下的規矩當眾宣知”
上官婉兒依舊是一襲淡黃宮裙,雲鬢高挽,身姿曼妙,聞言蓮步而前不知驚豔了多少雙眼睛。
然則饒是她細密妝容,距離近些的人依然可以看到她眉眼間掩飾不住的絲絲憔悴,“今次文會開始後當不見禮,不紹介,不看坐,不告茶,不舉杯著。後至者不迎,先歸者不送,諸人或靜坐,或高臥,或更衣小解,可隨意往還,但拘禮有虛文者……罰”
聽完上官婉兒的宣示,參加文會者難免訝異,這可是天子親臨的文會,如此以來豈非徹底亂了尊卑?訝異之餘便是好奇放鬆,天子駕前這樣的文會規矩可是前所未聞,如此倒真能輕鬆愜意了。
尤其是那些初次參加這等文會的年輕官員們,聞言更是長吁了一口氣。此次全賴文會規模大,他們這些人才得以參與進來。天子親臨,那個不是存著心想要好好顯露一番才華,若能就此一舉入了天家法眼,此後青雲可期啊
心裡憋著勁兒卻又難免緊張,這就使他們的心情更顯焦躁,這等情形下如何還寫得出好詩文?有此規矩一出,一眾多是進士出身素有文名的年輕官員們心下一鬆,躍躍欲試之心更加熱切起來。
隨著上官婉兒宣示完文會規矩,凝碧池畔頓時輕鬆熱鬧了不少,恰在這時就見一人昂然站起,端肅的行了一禮後宏聲道:“君臣尊卑,猶日升月落,不可有毫釐偏差。陛下此令有悖於君臣之禮,臣固以為不可”
這人剛一說完,旁邊隨即便有一人站起身來附和其議。
凝碧池畔眾人循聲看去,卻見那第一個站起的正是當今國子學祭酒盧明倫,而隨後附議的則是秘書監鄭子儀。
本是歡然高會,偏生弄了這麼一齣兒,尤其是那些個年輕官員們心中不知有多膩味,盧明倫還好些,畢竟這位國子學執掌者的嚴肅古板已是天下皆知,此刻他做出這樣的舉動倒並不奇怪。
但鄭子儀就不一樣了,別看這位秘書監素來以禮法衛士自矜自居,但多年下來他背地裡眠花宿柳,尤其是奸yin府中下**室的勾當已經早有流傳。就這麼個人蹦出來幹這等事,真讓人怎麼想怎麼不舒服啊。
武則天今天的心情很好,卻沒想到文會還不曾開始,就被人這麼頂了一下,眉頭頓時就微微的蹙了起來。
然則不等她開言,尚不曾退下的上官婉兒已是淡淡一笑,“剛剛宣示有拘禮虛文者罰,盧祭酒與鄭監就犯了令,有令不遵,諸事不行來呀,罰酒三樽”…;
一揮手,頓時便有宮人捧酒上去。上官婉兒不等盧明倫及鄭子儀開口說話,先已笑道,“宴飲之中,執酒令者最大。今日文會,卻是我這執文令者最大,兩位大人需先盡罰酒,其餘一切且等文會之後再說不遲”
絲毫不給那兩人一點兒說話的機會,上官婉兒方一說完,揚手道:“起樂音,開文會”
隨著她這一揚手,教坊司前來奉承的九部樂音一起奏響,武則天在煌煌大樂聲中歸座,文會正式開始。
盧明倫與鄭子儀張口說了什麼,卻被樂音完全遮住,這兩人還待再說什麼時,卻被左近的人強給拉了下去。既然主要是進士出身者參加的文會,今日與會者中諸世家的人數就少不了,其他有欲要附和其議者看到這樣子,遂也就不再起身自討沒趣兒了。
約莫盞茶功夫之後一曲樂音奏完,背向凝碧池,高坐七寶床上的武則天朗聲道:“旬日之前,有高昌等十國使團聯袂朝貢,此誠為大周之盛事,如此盛事焉能不屬文以記之?今日文會第一題,便令諸卿盡展斑斕妙筆,賦文此事可也”
就此,今日文會的第一篇題目有了著落,以騷體大賦的形式,記十使團朝貢之事。
其實這個題目可謂是題中應有之義,根本不用猜都知道。今日與會者也早有準備,是以此題一出,眾人便即伏案而書,凝碧池畔一時安靜下來。
指了題目,凝碧池畔安靜下來後,武則天便從座位上起身,邊閒散漫步,邊隨意看看眾人的賦卷。
開始時還有人在墨卷或構思,是以場面上還是參差不平,但當武則天走到一半兒時,幾乎所有人都已俯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