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能有別的事嗎?有關幕府賓館的李曼姝。我直接說。
黃小姐打了個哈欠說:又是李曼姝,你交給我的任務我不都已經完成了嗎?我只是人家在本城遊玩時花錢僱的導遊,不是克格勃啊。再說,李曼姝當年是不是慰安婦,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呢?她不願意承認當年的經歷,那是人家的自由,自有人家的考慮,我們總是沒完沒了地糾纏人家,是不是有點太卑鄙了?黃小姐顯出一臉的疑惑。
我看看她,她仍然用被子緊裹住身子,大概意識到自己沒穿褲頭,怕我看清她的私|處。黃小姐也在看我,那雙眼神流露出問號的形狀,我正兒八經地說:我是為這座城市的歷史而糾纏李曼姝的,直覺她與八角樓有關,八角樓是侵華日軍殘害婦女的血證,是這座城市的恥辱之地,如今城市在規劃建設,卻沒有人從歷史的角度考慮一個城市的建築,其實城市的建設史也是城市的歷史和文明史,我們這座城市飽經滄桑,居然沒有保留下來的建築證明它的滄桑,這對後人是相當不負責任的。
黃小姐不以為然地笑了一下說:只有你們這個年齡的人才總是把歷史掛在嘴上,對我們年輕人來說,歷史太沉重了,它是壓在人身上的大包袱,使人無法輕裝前進。我們不知道唐宗宋祖也照樣穿高跟鞋,不知道毛澤東也照樣打手機,斯大林、丘吉爾離我們太遙遠了,東條英吉是個戰爭販子,在中國殺了很多人,血債血還,等我們強大了也去殺他們。對我來說,能說幾國流利的外語,多賺些鈔票才是真正的本事,我喜歡咖啡屋、酒巴、爵士樂,喜歡韓國電視劇和韓國小說,喜歡和男朋友上床睡覺享受肉體的快感,可你卻讓我去盯梢,當克格勃,要知道我每一天時間的付出都是有報酬的。黃小姐從被子裡伸出一隻手。
我明白她的意思了,便冷笑了一聲說:我知道年輕人再也不會對無私奉獻感興趣了,我的所有想法對你來說很可能都是對牛彈琴,這樣吧,就算你幫我個忙,想辦法讓李曼姝說出當年八角樓慰安館的真相,如果成功了,你要什麼樣的回報我都答應。
黃小姐想了想,像是自言自語說:你能回報我什麼呢?目前什麼對我最要緊呢?她的眼睛看著屋頂,好像正在思考她做這件事的價值取向。
我默默坐在她的對面,等著她開價碼。過了半晌,她終於說:眼下我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買房,您是報社記者,一定認識房地產開發商,能幫我說說優惠一些房款嗎?
我愣了一下,立刻想到葉奕雄,莫非黃小姐知道我有個情人是開發商?轉而一想又覺得不對,黃小姐不過是興之所至的要求而已,不可能對我瞭解有多深。我搪塞說:這個問題太難了,我跟開發商基本沒什麼聯絡。
黃小姐抬高了聲音說:馬上你就可能跟他們聯絡上了,城建會議一定要有很多的開發商參加,他們是城市的建造者,你去採訪他們,瞅機會跟他們提出這個要求,對一個房地產開發商來說,給購房者優惠一點房價是小小不言的事情。
我笑起來,覺得黃小姐對商人太不瞭解了,商人是利益的趨動者,有大利的時候他才會讓小利,否則不可能讓利分毫,一個記者如果對他構不成利益上的關係,他是不會給什麼面子的。但我不能這樣直言,我如果讓黃小姐失望,她就會不幫我的忙,保護八角樓也就成了空想。
我答應下來,豪氣地答應下來。我說:好,這事我記在心上,一旦有這樣的機會,我一定為你爭取。
黃小姐欣喜地掀開被子,坐起來說:對我們年輕人來說,真正融入一座城市的標誌就是擁有自己的房子。
你說得很對。我嘴上應著,覺得自己應該離開了,於是從沙發上站起身準備走。
黃小姐從床上跳下來,腿落地的時候睡裙隨之飄到了腰上,讓我把她的下肢看個明明白白,她急忙將裙子拉了下來,臉頰有點紅地看了我一眼。我裝作沒在意,快步離開了她的房間。
第二天,我正忙著城建會議的採訪計劃,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黃小姐急切地告訴我,李曼姝要走,要離開這座城市,已經辦了退房手續。
黃小姐問我怎麼辦?對一個韓籍老太太,她沒有任何理由強迫人家留下來。
我急中生智地想了一個餿主意、一個小人的主意,我想必須先把她的護照扣下來,這樣她離開的時候就不會輕而易舉了。我說:你送她去機場嗎?
黃小姐說:她沒有這方面的要求。
那你主動送她去機場,趁她不備將她的護照扣下來。我告訴黃小姐。
這有點太荒唐了吧?黃小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