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的樣子,雖然表面上見了他她總是一副溫柔可親的笑臉,可實際上,她儘可能別遇著他。
像現在,明知道沁芳亭是他平常與眾家姐妹約會談天的地方,她就故意駐足停留在一株萬壽菊前,泰然自若地欣賞她的菊花,故意不去看瑞珠、寶珠那一顆心早已飛到沁芳亭的焦急模樣。
“小姐,您別隻顧著停在這兒,沁芳亭那邊還有更好的菊花呢!”瑞珠心裡著急,有些沉不住氣。
“是嗎?”她的視線仍停留在萬壽菊上,笑著嗔怪道:“我看啊,要我出來看菊花是假,你自己想看寶少爺才是真的。”現在是賈寶玉不在沁芳亭,她才願意停留在這裡,若是見他在沁芳亭,那她肯定會往反方向而去。
“小姐……”瑞珠小臉一垮,像受了極大的委屈似的。“您可別冤我,您也看到啦,這菊花的確是開得很好嘛!而且天氣這麼好,不出來走走多可惜呀!
再說您這位仙女一出現在花園啊,這些花花草草就更有顏色了。“她語氣一轉,又變得聰明伶俐起來。
她對這些恭維只是不以為然地搖頭笑笑,目光的焦點則轉向另一株菊花。
寶珠雖然也是心神不定,但是比起瑞珠則沉穩多了,她見不遠處有塊大石頭,便道:“小姐,我看您也累了,不如我們到那塊石頭上坐著歇息吧!”
“嗯,還是寶珠好,時時刻刻惦記著我這個主子,你啊,腦袋裡一天到晚就裝著寶少爺。”
“小姐!”瑞珠嬌嗔著,羞窘地為自己辯駁:“我不是忘了自己的本分,光想著寶少爺,而是……您也知道,我跟寶珠從小被買進來跟著少爺一塊兒長大的,除了寶少爺,還有寶少爺身邊的侍從,賈仁賈義兄弟,他們也都是跟我們一樣,我們感情如同一家人嘛!多日不見,總是難免想念……”
秦可卿優閒地搖著絹扇,心裡雖然也很樂意放她們走,她好一個人靜下來想些事情,但表面上她還是得維持主子的架式,因為瑞珠這個直率的丫頭,得意起來有時會忘記自己是個婢女;她倒是無所謂,但賈老夫人以及賈夫人可就不允許丫頭這麼放縱了。
“我知道你們倆一旦出來,心就往沁芳亭那兒跑了,我看這會兒寶少爺不在沁芳亭,你們也是魂不守舍,心思都在大觀園裡尋找他的蹤影;也好,你們去找他吧!找著了順便替我問候一聲。可是切記,主子是主子,丫頭是丫頭,我雖然縱容你們,我的頭上還有許多人,你們別給我惹麻煩,知道嗎?”
兩人一聽喜出望外,瑞珠已是迫不及待,寶珠則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們倆都走了,誰來伺候小姐呢?”
寶珠一張嘴雖然沒有瑞珠靈巧,心思倒是非常細膩,為了減輕她的愧疚,她放柔目光,綻出一抹溫煦的笑容道:“行啦,我就在這兒坐著,賞花看蝶,用不著怎麼伺候的,你們倆平常也夠辛苦了,就趁今天秋高氣爽,放你們一天假吧!”
“那,多謝小姐。”
兩人欣喜地一福,挽著手臂就往沁芳亭的方向去了。
直到兩個淡紫色的身影過了橋,繞過沁芳亭,消失在沁芳亭的另一端,她才把視線重新放回滿園的秋色。
其實想想,她們做奴婢的也真可憐,天天在主子面前轉來轉去,沒有自由也就算了,比較倒黴的,遇上脾氣差的主子,三天兩頭地捱罵,那做奴婢的就更是辛苦了。
還是現代人好,像她,從小衣食無缺,一路唸到大學,想上哪兒便上哪兒,擁有完全的個人自由,相較之下,古代女子就可憐多了。
出生時命運操縱在自己父母手上,一旦嫁人了,就變成操縱在丈夫手上,運氣好的,一輩子安安穩穩,榮享富貴,就像認養她做孫女兒的賈老夫人一樣;運氣不好的,就像瑞珠跟寶珠,做人家的婢女,將來要被安排嫁人那是福氣,要是犯了錯,得罪了主子,那就被轉手賣出也不一定。
所以呢,成全她們一時的快樂,也算是做一件好事吧!
秋風恰人,她一件淡黃對襟帔,上繡菊花與翩翩飛舞的彩蝶,鮮豔嫵媚,宛若花中仙子。
她以自己特有的慵懶節奏慢慢地觀賞菊花,渾然不覺沁芳亭裡有一雙眼正噙著微笑,把她當成花園裡最美麗的光景在欣賞。
直到遊移的目光慢慢地又轉回沁芳亭,這才發現那兒站著一個男子,束腰白衣長袍,束髮結冠,手上一柄摺扇輕扇,姿態雍容儒雅,儼然也是富豪或貴族子弟模樣;他往自己坐的方向凝視,不知道這樣看著她多久了。
原本的閒情逸致頓時消散,那雙既柔又深,帶著幾分朦朧的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