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睡圖。
這些東西奢靡馨香,倒是頗為符合她外表朦朧夢幻,總是給人罩了層輕紗般的感覺;只有她們兩人知道,她表面上溫柔高雅、嫵媚嬌柔,內心其實是憤世嫉俗,固執而堅定的。
她看這些收藏品,總是以一種清高又置身事外的態度在看,收集這些與她外表吻合的東西,總在欣賞時流露出一種雅緻的微笑。
這就是秦可卿,一個既優雅又古怪、既冷靜又多情、既懶散又神秘、既飄忽且表裡不一的女人。
“寶珠,把它扔了吧!”她看著寶珠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張絹紙,毫不在意地開口道。
只不過是一時心血來潮,對自己目前的處境感到有些迷們所寫的;不過看在寶珠眼裡卻宛如皇帝御筆親書,每一張都值得細細收藏,再這樣下去,她的天香樓就要被這些字啊畫啊給塞滿了,因為她無聊時就喜歡寫寫畫畫。
“扔了?”寶珠感到可惜地道,她還打算把它裱起來呢!
“是呀,扔了。”抽起插在裙帶間的圓形牡丹花絹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她其實並不熱,金陵的初秋舒爽宜人,只是她心裡悶,寫字也好、逗貓也好,都是為了排解心裡的鬱悶。
來到明代,被拘束在這個身體裡面,當真如夢也似幻,似假也似真;有時她覺得這只是一場夢,夢醒了發現原來她只是在飛機上睡著了,做了一場跟她讀的科系有關的夢。
她向來懶散,能隨遇而安便隨遇而安,能簡單則簡單,不能簡單就隨便,不能隨便就乾脆假裝沒看見。
沒看見自己成了古代美女,沒看見自己選上十二金釵,沒看見自己住進貿府的天香樓,沒看見眼前她抱著好玩的心態佈置的一切。
武則天的寶鏡也好,趙飛燕跳舞的金盤也罷,雖然是她歷史系人夢寐以求的東酉,可她寧願醒來一切都是夢、都是假的,她想離開這個身體,回到她生活的現代。
究竟有什麼辦法能讓自己離開這個身體呢?如果是在現代,那就好辦了。
網路上多得是這種專門討論靈魂出竅的網頁,她可以多方蒐集,順便跟人討論一下這種“卡”在別人身體裡到底是屬於什麼樣的一種情況,再不然,也可以去圖書館找找相關書籍,或者找哪一位大師談談,現代資訊發達,總是有辦法解決的。
可是,很不幸的,她在古代,這就註定了她只能整日在天香樓晃晃,到花園裡走走,坐困在這具嫵媚多情的軀殼裡了。
“小姐成看您這字寫得挺好,要不然我先替您保管起來,等哪天您想到了,再幫您裱起來可好?”瑞珠一手抱起跳下素可卿懷中的波斯貓說道。
“嗯……隨便你吧!”她把荷花翠玉扇墜繞在掌中把玩,漫不經心地應著。
這瑞珠就是比寶珠多了些心思。她不像寶珠,奉秦可卿的話為聖旨,比較勇於提出自己的想法。
“小姐啊,不如我們不要待在房裡寫字了,今年菊花開得很好,我們到花園裡賞菊去好嗎?”除了機靈,她還常利用各種機會走出天香樓,比方說藉口讓她到花園賞菊,自己順便遊賞大觀園。
她懶懶地脫了瑞珠一眼,似怪非怪,倒是身體已然離開花梨木椅,走到罩著窗紗的方格窗前,將已然開啟的窗門又往外推了一些,極目測覽,果然秋菊怒放,滿園新色。
她輕輕巧巧地倚在窗邊,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轉身下樓,頭也不回地對瑞珠道:“好吧!就稱了你這鬼靈精的意,我們到花園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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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府的這座大觀園,富麗堂皇,精雕細琢、雕樑畫棟,具有皇家園林的氣勢,想當然花費了賈府不少銀兩。還好,賈家乃是金陵首富,至於到底有多富有?那就不是她秦可卿關心的重點了。
杭菊沿著鵝卵石步道種植,其它如大波斯菊、秋海棠則穿插其間,她邊走邊看,繞過石塊堆砌的假山,穿過小徑,已經可以遠遠地看見沁芳橋。沁芳橋上蓋著沁芳亭,若由亭內往外望,可以看見碧綠如鏡的湖水。
大觀園的建築除了有皇家園林的氣勢之外,又兼有江南園林的典雅。園中的中央部分是一個大湖,有個小河道將各部分的建築連線起來,所有的庭園建築都費了一番巧思,處處展現貿府金陵首富之家的與眾不同。
寶珠與瑞珠在她的身後,一會兒放目四顧,一會兒又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她知道她們在找賈寶玉的蹤跡,那個住在怡紅院,見了女兒便覺欣悅的賈府少爺。
很多丫鬟都喜歡他,可她偏偏厭惡他那滿身脂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