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硬生生收住,換了個公事公辦的面孔,指了指水仙咕嘟,“怕是死了?”
小盆,找了半天沒合適的東西,裝點心的高沿盤子擦拭乾淨,小石子也沒有,蘭陵的珠寶盒子裡抓了些花花綠綠的稀有礦石墊了厚厚一層。水仙沖洗乾淨了,要了蘭陵殺我的短刀修整下結了厚皮的芽口,白麵黃褐的老皮剝掉露出白嫩水靈的莖苞。小心地放了寶石中間擠穩,井裡新水灌了盆裡,大功靠成。
“盆子太俗氣,”蘭陵認為在白水裡就能生長的植物很了不起,讚歎了幾聲,覺得點心盤子和寶石糟蹋了這麼冰潔玉立的東西,失了韻味。“不好,明天找個好的盛起來。下午回來陪我去河渠那邊撿些奇形怪狀的石子去。”
“你家裡來客人了吧?”納悶啊,那邊燈火闌珊的,這邊主家還操心明天去拾荒,太失禮了。“要不我先走,你趕緊去招待招待,走了啊……”
“跑!”蘭陵上前就給我衣領扯住,輪了軟榻上,還補了一腳。“我這天天都有客人,以前你怎麼不問,今客氣什麼勁?”
“沒吧,以前沒留意過,都不知道你那邊是會客的地方。”
“心虛了?”蘭陵鄙視過來,又輕蔑地朝會客室的方向斜了眼,“該是這麼樣的客人就得用什麼辦法招待。能讓進來的人,他們不過是圖個名而已,我去不去無所謂,反正他們明天出去總有說道,得意很呢,見不見的也就那麼回事。”
明白了,可憐很。看來我該很有面子才對,長公主能讓到會客廳裡就是天大的榮寵了,怪不得外面老有蘭陵緋聞傳出,就是這麼個說法,唐朝人YY起來也不亞於後世啊。
嘆息地搖搖頭,“要不我去會客室陪陪他們?反正穿你衣裳過去就成,照裡面的擺設,就算讓程初去他們也看不清楚。主大欺客啊,那天的經歷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那就免了,”蘭陵寡寡地看了我一陣,輕輕坐了我旁邊,“咱倆可憐的,你刮我一刀,我不忿地又回你一下,傷的都是自己,傷的都是自己最不想傷害的人,怪沒意思的。”
“也好,”聽了蘭陵的話心時刺疼,想伸摸摸她臉頰,半路上又縮了回來,“其實你不刮我那麼一下的話,我現在都不知道怎麼坐了和你說話。現在就算有來有回地扯平了,面對你也沒有前次那麼內疚。”
蘭陵嘆息了一聲,“按你這麼說我不該報復那一下?讓你內疚一輩子才解恨了。”
氣氛有點沉悶,強笑道:“那不會,我這人皮厚,內疚個三五天就忘了,事後想想還覺得沾了便宜,往後得寸進尺也不一定。”
“哼,”蘭陵朝我捅了一指頭,“沒良心的,就得有個事把你拿住了。你從不給我想想,強了怕你心裡壓悶,弱了又怕你覺得假,你成天裡沒心沒肺地來來去去,都不理會我是怎麼活過來了。”
“問題就在這,咱倆都把分寸拿捏得太整齊,你也真真假假地怕傷了我,我也小心翼翼地怕傷了你,又都自私怕傷了自己。越是把感情看得重就越脆弱。相好的時候覺得新鮮,能維持那麼一段時間,過了這個時間就不能強求在感情上的取捨了。就好比倆人過日子,你習慣我,我習慣你,反倒比戀得轟轟烈烈更有韻味。”
“那就是說你以前是衝了新鮮來的?圖個稀罕而已?”蘭陵擰了眉毛就發作,氣不順。
“你說話要講理,一開始你不是衝了稀罕來的?”戀愛的時候都過去了,其實早就過去了,和蘭陵在一起的感覺已經從亢奮變成溫馨。甜言蜜語早就過時了,天天掛嘴上就是找抽。“話就這麼一說,我是剖析問題根源,為咱倆好。你吵吵個什麼勁?”
“就知道沒一個好東西!”蘭陵扭臉過來瞪我,瞪了會自己也洩了氣。靠了軟榻上掰指頭。“就算你說的是,好吧,也就是。所以拿住你就行了,所以叫和你去嶺南種甘蔗,你還委屈了?”
“哦,這事比較麻煩……”
“少廢話,麻煩的事我來辦,信不信,明就能給你流放到地方上當刺史去。”
“流放到秦嶺山裡當野人算了。”
“好了,定就定了,你嘴硬,心裡推辭幾下就依了我。”蘭陵變了神情,捂嘴偷笑起來,“免你八萬貫的債務呢,又搭個香噴噴的長公主給你,別人做夢都偷了笑的事,你該感謝祖上積德了。”
“噩夢?王家該遷祖墳了。前面風水不好。”
“好了,成天牛郎織女呢,這個你耕田來我織布。你是這麼唱的吧?”蘭陵抬腳半躺了,愜意地伸個懶腰,眯了眼睛笑得陰險。
“這倆都不是啥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