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變化,仍舊是淡漠茫然。“晚上先讓她住出去。和平時侍奉的丫鬟住一起。現在就出去。”說完給二女打了個眼色。二女把盤了一半的頭髮胡亂纏了幾下,起身將達萊領了出去。
“交官府她就活不成了,”穎捻了幾顆釦子,在手上把玩著,“不過夫君的話給了個提醒,這丫頭放了家裡是個隱患,不好留她。”
這年代處理逃奴很簡單,先在附近派了人打聽打聽,找不到主家就收了官裡。既然是逃跑奴隸肯定有問題。連手續地免了,沒二話,死路一條。這一個是為了維護地方上的治安;再就起地威懾效果,警告這些傢伙,平時老實點。少起了不該起的心思,勞動改造才是王道。
“恩,死活不論,重要的是家裡平安。”看了回來的二女,心裡有點內疚,拍拍她腦袋道:“頭前幾天考慮不周到,要真是個懷了鬼胎的,就把二女害了。明天去了騾馬市給你再挑個新羅婢女回來,算賠你的玩意。”
“都叫夫君慣壞了。家裡這麼多丫鬟,還用跑外面買一個?”穎剛還算了錢緊,一聽花錢正不願意呢。皺了皺眉頭,埋怨道:“老四跑出去老半天,瘋的沒領了,妾身親自揪她回來,拾掇不了她了還。”說著喊了倆丫鬟氣沖沖出去了。
“老四完了,起碼睡覺前沒好果子吃。我朝二女擠了下眼睛,“看好戲,老四沒好下場。”
二女咯咯笑了起來,見院子裡空了,跑我身上膩偎幾下,“高麗丫鬟不送去官府,交給妾身,就算窩藏鬼胎,也什麼念頭都給她掐了。”
“你?那還不如到了官上給她個痛快。”我笑著摸摸二女臉蛋。我這二夫人走的是陰邪路子,小心思裡就沒有知難而退的概念,幾百年地歪脖樹到她手裡都能給捋直了的手段,“不是答應了你,給你賠個更好的麼?”
“就這個,往後看看,保證是個聽話的。”二女鬼鬼的笑了下,“這會才是起頭,後面才有意思。妾身整日裡留心呢,說是逃奴,除了讓狗咬地外,全身都沒點傷疤。手上沒點繭子,是個連針線都沒做過的。”二女拉過我的手,伸了食指在我手上輕輕磨蹭,“夫君感覺出來了吧?針線用的久了,指頭上有一點硬皮,連夫人都這般。說是從了遼東販過來,腳上沒點是長路的樣子,腳底板紅嫩的,看的妾身心裡忌妒。估計原來也是有身份的人家,人販子為了賣上價錢,一路拿馬車送來長安。”
“還有呢?”二女大眼睛閃爍的好看,小小的歲數,講話的神態竟然和蘭陵有幾分神似,揚了下巴,手臂偶爾優雅的比劃幾下,眼神不斷的變幻著。現在這個模樣,簡直就是人、精、妖、鬼的綜合體,什麼滋味都出來了。溺愛道:“接著說,就愛看你成精。”
“夫君愛看啊?”二女咬了嘴唇,羞澀的笑了,“昨個吃雞蛋,老四一口氣吃了三個,整日裡吃,還多少都沒個下數,也是有錢人家的姑娘呢。”說著學了老四吃東西的樣子比劃了下,惟妙惟肯。“達萊不同,妾身掐了下時間,她吃一個雞蛋的時間和老四幾乎一樣,但一點都看不來是打搶的模樣,依舊的文氣。這吃東西最是看人修養的,一旦養了習慣,這一輩子都沒得改了。再餓,再是希罕,吃的再快,仍舊給人平和文雅的感覺,她自己卻意識不到。”
二女說的是,以前銀行工作時,革命小酒不離口,飯桌上見識大了。有些人,不緊不慢,不溫不火的進餐,但絕對不比狼吞虎嚥那種吃的少。我屬於後者,也羨慕那些吃相,食量劇佳的人,時間長了,透過學習也勉強能達到神似,但必須時刻地約束自己。一旦忘形或酒勁一衝,則原形畢露。能落魄到喪家之犬地步,仍在吃飯時保持儀態的。絕對是從小養成的習慣。這些人哪怕吃刑前地上路飯,都是斯文地模樣。
“沒了?”我搬了她小下巴搖了搖,“精靈死你,那高麗女家裡都養幾天了。就你看出來蛛絲馬跡。”
“還多呢。“二女拉過我手臂放到自己膝蓋上,輕輕磨搓著。“她平日裡裝模作樣的,看著站沒站像,坐沒坐樣,哼哼,學不到家。有坐門檻上還並了腳,腿屈了一邊的人麼?要這麼坐,多費勁啊,呵呵……”二女學了那女子坐門檻的姿勢,笑地快活。“來的頭一天就露了馬腳,早起妾身專門起了個大早去看她房子,衣裳疊地整齊放在床頭,鞋子臉對臉的疊起,連夫君從小高門大戶的教養還一天到晚的找不到鞋。夫人有時候也是,呵呵……”
“嘿嘿,臭丫頭。”我笑了給二女鼻子上颳了下。每天下床前,我都要爬炕沿上找鞋子,被二女暗地裡笑了多次。“還說呢,這些天你不在跟前,早起連個找鞋的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