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晏懷風沒有拒絕晏清河如同摸小孩一樣的動作,淡淡地回應了一聲。
林獨影與晏清河互相看了看,默契地離開房間,把空間留給晏懷風和楚越單獨相處。
空氣中藥的清香和血的腥味尚未淡去,無人打掃的地板上藥汁慢慢結成冰渣,晏懷風努力抱緊了楚越,想要多給他一點溫暖。
當天晚上,住處離寒潭最近的摘星隱約聽到了一聲落水的聲響,警惕讓她披衣起身去看個究竟,卻在寒潭中看到了一個讓她驚駭不已的身影。
那分明是晏懷風!
摘星尖銳地叫起來,“少主!你在幹什麼!快上來,寒潭不能下!”
晏懷風似乎遠遠地回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隨即一個猛子扎到水中去了,轉瞬不見的蹤影。
摘星的動靜很快引來了谷中其他人,林獨影和晏清河匆匆趕來,“誰下了寒潭?”
摘星驚惶地說:“是少主,怎麼辦?”
“風兒下了水?”晏清河臉色一沉,數九寒天,下寒潭豈不是找死?難道是楚越已經……所以他要跳寒潭殉情?
林獨影拉著晏清河,小心不讓他跟著跳下去,心裡已然明白晏懷風所為何來,“楚越一定還沒死。他果然是入魔了,他想去找鳴風魚。”
晏清河恍然大悟,自家兒子這是打算孤注一擲了,要麼帶回鳴風魚兩人一起活,要麼乾脆一起死。
他倒是情深,讓他這個做爹的憂心如焚,林獨影偏拉著他不讓他靠近寒潭看情況,只好對他說:“獨影,瀾滄江你都能把我救上來,救救風兒。”
林獨影看著晏清河,眼神一黯,他何嘗不想救晏懷風,可瀾滄江再水流湍急,終究只是一般水系,這寒潭之下,卻是誰也不知的所在。說實話,他也是無能為力。
此刻岸上一片人仰馬翻,寒潭之中卻是一片寂靜。
就算全世界都以為他晏懷風因為執念太深已經入了魔障,晏懷風自己卻清醒得很,他知道他不可能看著楚越在他懷裡慢慢地停止呼吸,他說過的,只要他在,一定會讓他重新站起來。
面對寒潭的時候他甚至沒有感覺到與生俱來的對水的恐懼,只覺得這輩子果然是跟水有了不解之緣,流花河、瀾滄江、寒潭,每一次都把他和楚越緊緊地聯絡在一起。
一次次地面臨絕境,一次次地跳入水中,重複到可笑,簡直快成了習慣。
楚越說過,他和他曾同時死於瀾滄江。就算這是註定的宿命,這一次,他也不會再讓楚越因水而死。
他要親手把他從陰曹地府裡搶回來,他晏懷風的人,誰也別想奪走!
縱然晏懷風的體溫高於常人,下了寒潭卻也感到全身冰冷刺骨。本來就是大雪封山的隆冬季節,穿著冬衣尤嫌呵氣成冰,更遑論下水。
晏懷風感覺到全身都被凍麻木了,那種蝕骨的陰冷,就像誰拿了無數的細針往身上扎,扎得人千瘡百孔。
他甚至睜不開眼睛,不過反正水下也是一片黑暗,無需視物。
偌大一個寒潭,要去哪裡找鳴風魚?既然林獨影釣了幾十年都只釣到過一條,必然是極其稀少的,不知道它們的老巢在哪裡。
手臂每揮動一次都感覺被繫上了千斤巨錘,他感覺到自己正在往下游,時間彷彿過去了很久,卻始終都沒有遇到什麼別的東西,除了水還是水,只有茫茫的水。
不知道寒潭究竟有多深,似乎永遠都觸不到底。
不可能……不可能一點辦法都沒有,既然曾經釣到過一條,說明它一定是存在的。寒潭只有寒水的話,鳴風魚以什麼果腹?
而林獨影釣到魚的那一次,與從前的空手而歸之間究竟又有什麼不同。
晏懷風仔細地回想著,想要找出一點蛛絲馬跡。
作者有話要說:對手指……據說會被扔臭雞蛋,還要下鍋煮
帶著蛋蛋的憂桑表示,說好了HE滴,我人品向來很好……(的吧)
64。 【今生今世】
水底的時光總是讓人感覺到格外漫長,人始終是依賴陸地的;當無所依憑的時候;各種感知都會失去平衡。
晏懷風感覺到那一口氣息即將用盡;卻依然浮沉在無邊無際的水中;不見潭底也不見活物;只能隱約聽到水面上喧譁的響動;不知道現在寒潭邊上聚集了多少人。
水波盪漾;他似乎又聽見了另一聲水響;又有誰跳下來了?
趁著氣息用盡的時候;晏懷風慢慢上浮;露出水面深深呼吸,轉頭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