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慢慢地蜿蜒開去。
晏懷風握住楚越的一隻手,慢慢地舉起來附在自己的臉上,小聲說:“阿越,你不能這樣。”
“吱嘎——”一聲,門被推開了,站在門口的摘星聽到什麼東西被摔碎的聲響,關切地問:“少主,發生什麼事了?”
門裡沒有應答,良久,在摘星以為晏懷風無心理會她,正準備離開的時候,門內慢慢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摘星,去請我師父和我爹過來。”
“是……少主,你沒事吧?是不是楚公子他——”
“我沒事,去吧。”
摘星心下一沉,不再多言,立刻去找林獨影和晏清河。
林獨影正拿出他收藏的今春頭一茬收下來的風乾嫩竹葉,用雪水化了煮竹葉清茶給晏清河喝,兩人聞訊立刻放下了手頭的事去找晏懷風。
一進屋子,林獨影立刻感覺到了氣氛的凝重,一地藥汁和瓷器碎片,看上去滿屋狼藉。
晏懷風低著頭半坐在床上,抱著楚越不發一言,一手抵著楚越的後背,似乎是在運功,臉色煞白,連他們進門都沒有抬頭看他們一眼。
“風兒,怎麼回事?”晏清河上前兩步。
他一見晏懷風的表情已知不好,這麼多年來,他只有一次見到過晏懷風露出這樣平靜到詭異的表情,那一次是他娘死的時候,晏懷風也這樣抱著他娘,表情令人毛骨悚然。
莫非楚越已經……
晏清河伸手一探,立刻感覺到楚越尚有微弱的鼻息,心下略略一鬆,可看這幅情景,只怕也沒有好到哪裡去。醫道他不如林獨影,於是回頭去看那個男人。
林獨影向他微微頷首示意他不要擔心,然後走近那兩個人,先去看晏懷風,晏懷風這才抬頭看他,手上仍舊沒有停止運功,眼神裡帶出一點希望,說:“師父,阿越睡得太沉了,我叫不醒他。”
林獨影忽然抬手,出人意料地給了晏懷風一個巴掌,晏懷風被打得頭一偏,臉上浮起紅色的掌印。
只聽對方厲聲呵斥道:“放手,你這樣救不了他,一念入執,連自己都搭進去了,他怎麼辦?”
晏懷風一怔,大夢初醒一樣慢慢地收回原本正在源源不斷運功的手,把楚越放回床上,讓到一邊好讓林獨影上前。
林獨影看了好一會兒,半句話都沒說,屋裡的人都提心吊膽。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獨影似乎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站起來,他很為難,卻不得不說:“撐不下去了,準備後事吧。”
其實他們都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奇蹟之所以稱為奇蹟,就是在於它的難得,豈是輕易就能取得,看來這最後三分半的運氣,他們終究是沒能拿到。
到底沒有時間了。
只是所有人都實在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迅速,如此突如其來,讓人措手不及,連讓兩人道別的時間都沒有。
更何況晏懷風從來都不想要道別。
林獨影此言一出,晏懷風立刻冷冷地反駁,“師父,阿越只是睡著了。”後事?準備什麼後事!這也太搞笑了。
他把楚越往被子裡裹好,自己也往裡面一躺,背對著眾人,顯然不想再看見他們。
晏清河有心想勸,卻也知道晏懷風現在大概什麼都聽不進去,只能小聲地問林獨影,“真的沒辦法了?那孩子如果沒了,我怕風兒也……”
林獨影搖搖頭,“能救當然不會見死不救,現如今除非抓到鳴風魚,否則他也就是捱日子了。”
兩人說話雖然小聲,以晏懷風的耳力怎麼可能聽不見,他知道林獨影這是在婉轉地讓他慢慢接受楚越必然會死這個事實,讓他不要沉迷魔障。
他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這個世界上,似乎對他好的人,總會離他而去。
“師父,爹,我沒事,你們走吧,我在這裡陪陪阿越。”
“風兒,生死有命,你也……看開一點。”晏清河走近晏懷風,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髮,二十多年來,他從未和自己的兒子有過這麼親暱的動作,以至於他的手指都有些僵硬。
這些話,說起來那麼幹澀無味,就連他自己都不能接受,青蘿之死那麼多年他都沒有看開,同樣的,林獨影這麼多年也看不開對他的感情,釋懷是一種太難的情緒。
尤其是明明已經情深若此。
可他不得不說,就算是,父親對於兒女的希望也罷安慰也罷,哪怕不起作用,也要表達出來。這是青蘿和林獨影花了那麼多年終於讓他明白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