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贄敬便隨和地笑著點點頭,應了一聲好。
而陳凱之,在他們說話的功夫,已是出了宮。
他早知糜益這孫子讓自己來是想借此機會報復的,來時就有了準備。
不過……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可以結束啊,只要小皇帝還需要學習,自己這侍讀就跑不掉了啊。
天天都得跟在糜益的身後,這樣的日子實在難熬啊。試問誰天天跟自己的仇人一起,還能完全不以為然的?
他的神經可謂是時刻緊繃著,就是怕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一不小心的落入糜益的圈套裡。
每每想到自己身邊有一個隨時都算計自己的人,陳凱之的心裡就格外的難受,可是有什麼辦法呢?
除非……這糜益……
想到這裡,陳凱之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
出了宮,他自然又回到了自己的飛魚峰。
上了山,陳凱之卻沒有急著去孔祠,而是徑直回到了自己的書齋,隨即吩咐人道:“讓大家先吃飯,蘇昌負責領大家讀書,之後再讓蘇昌來這裡見我。”
吩咐完了,陳凱之暫時也沒什麼食慾,而是隨手尋了本書看。等過了半個時辰,外頭才傳來了腳步聲,門被女婢輕輕推開,那漆雕氏的儒門子弟蘇昌信步走了進來,恭謹地朝陳凱之行了一禮。
陳凱之隨和地朝他頷首點頭道:“請坐下。”
“是。”蘇昌欠身坐下。
這些秀才,自上了山,從一開始和丘八們水火不容,如今卻已是不分彼此了,這其實也和操練、學習有莫大的關係,儒生們身體弱,高強度的操練之後,身子吃不消,所以一開始都是由丘八們照顧著,才勉強可以繼續下去。
而丘八們的學業緊,隔三差五的就要摸底考試,到了臨時抱佛腳的時候,若是沒有儒生們在操練之餘幫著惡補一下功課,是絕不可能過關的。
於是在這種日夜相處中,慢慢的,雙方相互關照,相互學習,竟也水ru交融起來。
蘇昌和丘八們不同,他比丘八們更理解陳校尉,能將勇士營教化到這個地步,著實令人敬佩。在蘇昌的心裡,陳凱之既是他的恩師,也是他半個偶像,因而此刻跪坐著,完全一副洗耳恭聽,等待著陳凱之訓示的樣子。
陳凱之朝蘇昌微微一笑道:“怎麼樣,在山上可住得慣嗎?”
“住得慣。”
蘇昌連連點頭。
陳凱之看了蘇昌一眼,便滿意地誇讚道:“我也聽武先生說,你們這些儒生,雖是讀書人,可操練卻是一個沒落下的,很是了不起。”
蘇昌沉吟地想了想,才徐徐道:“其實一開始,是吃不了這份苦的,可終究還是熬了下來,直到大人問我們的志向是什麼,親手書下那一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學生人等,方才意識到,這份苦,吃得值得,立下鴻鵠之志,吃這非人之苦,本是該當。”
陳凱之搖搖頭,心裡也不免感到欣慰,儒生們可比丘八們要懂事多了。
也正因為儒生們比丘八們理性,所以在起初的時候,丘八們的胡鬧,總能被安插在其中的儒生們及時制止。說起來,這幾個月,大家都不容易啊。
陳凱之旋即一臉認真地說道:“聽說縣試就要開始了?”
“啊……”蘇昌竟是呆了一下,似乎完全沒想到陳凱之會突然關心起縣試,回過神來,連忙笑道:“是,縣試一般都在年末,農閒的時節,各縣已經開始讓人報名了。怎麼,校尉大人莫非有什麼子弟需要去考童試嗎?”
所謂的縣試,便是通常所說的童試,這是科舉中的入門試,雖然入了童試,得到的並不是功名,卻可以稱之為正兒八經的讀書人了,所以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童試便是讀書人的第一道關口,考中了,自此算是進入了讀書人行列。
不過像蘇昌這樣的人,肯定看不上童試的,可對於許多人,這童試卻等於是一道鬼門關。
看上去,對於秀才而言,童試的內容很簡單,考的不過是基礎的四書五經,這四書五經,只需你默寫出來,而後出一個題,讓你去解析它的意思,只要考得**不離十,就算是透過了。
可這,卻需要識文斷句的能力,同時還需熟讀四書五經,這……就很不容易了,尤其是對於初學者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陳凱之笑了笑道:“是啊,我有許多子弟都要考,所以明日你下山,去洛陽縣給他們報個名。”
蘇昌又呆了一下,很是不解地問道:“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