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廷議討論做什麼?
不過這也不得不承認,王甫恩說的話漂亮,這種漂亮話最大的特點就是誰也不得罪,說穿了就是和稀泥。
太后沉默了良久,不發一言。
姚文治的心裡嘆了口氣,也知道此事暫時也只能擱置了,便道:“那麼就請兵部上一道章程吧。接下來可議之事……”
“臣有事要奏!”姚文治的話,卻是突的被人打斷。
眾人忍不住朝說話之人看去。
卻見一個御史徐徐站出來,行了個禮道:“臣聞,近日有新晉翰林陳凱之,竟是勾結西涼國皇子,意圖作亂,以至西涼國震動,西涼天子龍顏震怒,已派遣了使節,前來洛陽,興師問罪,此事事關重大,為何朝廷至今,不曾過問?”
這御史慷慨陳詞:“陛下,娘娘,諸公,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三綱五常,是何等重要。臣只聽說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現在西涼國的皇子試圖謀篡自己父親的君位,這是不孝不忠,原本這是西涼國的家事,可現在我大陳的翰林竟也參與其中,如此大逆之舉,難道朝廷可以就此姑息嗎?”
一番話之後,殿內頓時譁然。
有人是事先聽到過一些風聲,並不在意,一開始還以為是陳凱之得罪了大涼國,是因為佛教的緣故,現在得知此事的細節,都不禁愕然。
篡位?
這便是大逆不道了啊,在這個封建禮教的世界,這幾乎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指控。
無論篡奪的乃是誰的國,弒的又是誰的君,這都是大逆不道啊。
任何一國的朝廷,能夠容忍這樣的人嗎?
今日你可以鼓勵別人篡奪別人的國,明日這樣的亂臣賊子,就可能動搖你的根基了。
殿中鴉雀無聲,每一個人都屏住了呼吸。
許多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朝陳凱之方向看過去。
陳凱之呢,其實早有了那麼點心裡準則,自己極有可能會在這場廷議上成為眾矢之的,便索性眼觀鼻、筆觀心,一副淡然的樣子。
“胡言亂語!”珠簾之後的太后豈會不知此事有多嚴重。
此事,她也是第一次聽說,反而有些措手不及,可只要涉及到陳凱之的,她不管怎樣也得維護。
她心裡既氣又憂,便冷聲道:“雖說哀家廣開言路,尤其是鼓勵御史進言,可是說話,要講真憑實據為好。”
誰也不曾想到,太后會突然有此過激的反應。
那御史本是慷慨陳詞,吐沫橫飛,誰料太后居然直接出面指責,卻是一下子有了一些膽怯。
而這殿中,最高興的人,就莫過於是北海郡王了。
陳正道心裡開心啊,一個大逆不道,還整不死你?
本王真要弄死你這個小賊,還不是像捏死螞蟻這樣容易?可本王也是講規矩的人,平時大家都說本王只曉得耍槍弄棒,今日就讓你陳凱之見識見識本王的厲害,不弄死你,本王不姓陳了。
別人怕太后,他這郡王,卻並不怕,於是毫不猶豫地闊步而出:“娘娘,臣有一言。”
見陳正道出馬,頓時給了那御史不少的勇氣。
北海郡王的背後是誰,這是不言自明的事?眾人悄悄地看向了趙王,卻見趙王面無表情,似乎與此並沒什麼牽連。
當北海郡王走出來,太后便意識到,事情顯然不只是一個小小御史這樣簡單,她反而不再怒氣衝衝了,而是淡淡道:“但言無妨!”
在來之前,糜學候就已經和陳正道商量過了,應該讓哪個御史來先拋磚引玉,而北海郡王該如何進言,陳正道心裡早有腹稿,這一次,他是勢在必得。
此時,陳正道慨然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且不說這西涼乃是我大陳盟邦,兩國結好,已有數百年,歷來和睦友善,單是協助西涼皇子篡奪君位之事,便稱得上是大逆不道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人,若是我大陳還進行包庇,豈不是讓天下人所笑?娘娘……方才說要證據,可這西涼國使豈不就是明證?他們既然遠道而來,要求捉拿陳凱之,必定是有憑有據,否則如何會這般的興師動眾?”
頓了一下,他繼續道:“何況這陳凱之,本來就包藏禍心,就如本王,他一小小翰林,就從不曾有過敬意,娘娘,此人城府極深,如今事情敗露,你看他既不請罪,也無半分羞愧之心,可見他是何等的亂臣賊子。”
“再者,現在西涼國索要此人,就算為了兩國平素的交好,便將這陳凱之交給西涼國使,又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