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凱之知道,一定有人在默默地關注著這裡的一舉一動。
在這別館的某處,有人想故意給自己難堪,否則這靈堂裡,怎麼不見任何李家的長輩,卻都是一些青壯呢?
可若是遇到這種事,陳凱之深知,就決不可情緒激動,與其在這裡和一群小嘍作口舌之爭,不如直接將那背後之人引出來。
果然,靈堂裡一下安靜了下來。
卻見眾人紛紛地站到了兩邊,讓出了一條道,在那另一頭,一人徐徐踱步而來。
仔細地看,這是一個年過四旬的老者,面容跟李文彬十分相像,此時,臉上一副沉痛的樣子,可似乎情緒還算穩定,他露出不怒自威的模樣,一揮手,這些李氏子弟,頓時乖乖地又後退了許多。
老者目光如注地凝望著陳凱之,這眼眸放肆地在陳凱之的身上上下逡巡著,口裡則是徐徐道:“老夫李程在,文彬乃是老夫的兒子。”
說話的口氣很冷漠,卻一下子切中了要害。
他才是苦主。
陳凱之抿了抿唇,朝他作揖,算是行了禮。
李程在道:“來者都是客,就請陳公子至隔壁的茶坊裡閒坐吧。”
陳凱之頷首應下,心裡知道,這李程在的心裡一定是將他當成仇人看待的,可他的表現卻是冷靜得可怕,這就不得不令陳凱之在心裡狐疑著,不知接下來,他準備好了什麼來‘招待’自己。
只是已經到了現在的地步,也只能可既來之則安之了,陳凱之便落落大方地隨著方程在出了靈堂。
只是當他從靈堂出來,抬頭一看的時候,陳凱之頓時忍不住地暗暗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在這靈堂外,早已圍滿了人,多是陳家的奴僕,又或是一些護衛,手裡都拿著各色的‘武器’,大有一副,聽著靈堂裡的主人們一聲號令,便要將陳凱之剁為肉醬的樣子。
站在靈堂外,陳凱之便被無數憤怒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像是恨不得將陳凱之盯出一個洞來。
可他也不在乎,依舊鎮定以對。直到了茶坊,李程在卻是朝他一笑,這笑容中,顯然是帶著怨毒的,他突然道:“陳公子,你準備好了嗎?”
“嗯?準備好了什麼?”陳凱之不置可否的樣子。
李程在只是一笑:“進去吧。”
他領著陳凱之進入了茶坊,陳凱之方才知道,所謂的準備好是什麼意思。
只見在這茶坊中,早有三人已經高坐。
最上首位置的人,一身蟒袍,頭戴七梁冠,這種服色,陳凱之曾在東山郡王的身上見過,那就是代表,這個人竟是個郡王。
坐在下首一側,則是一個綸巾儒衫之人,腰間竟是佩劍,這劍很是華麗,陳凱之大致明白,這是衍聖公府所賜予的學劍。
至於另一人,身材魁梧高大,一身戎裝,竟是一個將軍。
這三人都漫不經心地在此喝茶。
陳凱之隨著李程在步入其中,李程在便跪坐在案牘之後,徐徐道:“坐於此的,都是來悼念文彬的李家故交。這位乃是北海郡王殿下……”
北海郡王只是不屑於顧的樣子,垂頭喝茶,他和李家其實沒什麼交情,只是李家下了帖子,他本不願來,不過據說陳凱之可能來此,所以才特意想來看一看,看看這個叫陳凱之的小子,到底是什麼人。
李程在目光幽幽地繼續道:“而這一位,乃是學候糜益糜先生。”
竟是衍聖公府的侯爵?這就很不簡單了。
這位糜先生深深地看了陳凱之一眼,隨即冷漠一笑。
“而這一位,則是吳將軍……”
一一介紹過後,在這裡的人,一個個都是洛陽城裡權勢滔天的人物。
李程在說罷,就默不作聲了。
而北海郡王呢,卻像是看熱鬧似的,端著茶盞,將這裡頭的茶沫,像是吹著玩一樣。
只有那糜先生,似乎是有備而來的,他正色道:“陳凱之,老夫今日來此,一為祭奠李子,這其次,便是要調查這一樁公案。”
他是學候,自覺得高人一等,所以目光如電,聲色俱厲。
陳凱之卻不滿意了,調查這一樁公案,不就是想找我的麻煩嗎?
陳凱之便道:“公案,什麼公案,何時學候竟也開始調查公案了?”
糜先生卻是冷笑道:“這可不同,你與李文彬比劍,大陳太后固然恩准,以至出了差錯,也可說是刀劍無眼,官府不會過問。可你們畢竟都是學子,是讀書人,衍聖